一下子所有線索都斷了,柳遙頓時忍不住泄氣。
因為不敢回醴泉莊,柳遙只能再次來到香茗茶坊內,徐伯見他悶悶不樂,似乎有什麽心事,連忙端了盤糕點送過來。
“小公子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了難事,不如與我說一說,興許我能幫上什麽忙也說不定。”
柳遙看著滿盤的點心沒有胃口,卻又不能將殷月離的事直接說出來,只能含糊著道自己想查些東西,所以需要看九橋村附近的地方志。
“地方志?”徐伯放下糕點,皺眉思索片刻,“九橋村的地方志應該在裡正那裡,如果現下裡正不在,那估計就沒有辦法了。”
“不過倘若小公子只是想知道九橋村近年都發生了哪些大事,其實還是有些法子的。”
“什麽法子?”柳遙眼睛一亮。
“那自然是去找城裡的說書先生,”徐伯笑著道,遞了杯茶水給他,“東街那頭有個姓吳的說書先生,平日最愛說的就是西北邊關的地方故事,別說是九橋村的歷史,便是最北邊幾個村莊的歷年大事,他估計也都能倒背如流。”
“正好,您先前不是還說想請位固定的說書先生到茶坊裡來說書嗎,不如今天就請他過來瞧瞧,既能打聽到您想要知道的事情,也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好。”希望重新燃起,柳遙越聽越覺得可行,連忙點頭。
說書先生,這還真是從來沒想過的辦法。
徐伯做事利落,很快便將姓吳的說書先生請了過來。
說書先生名叫吳向臣,身材矮胖,長相富態,只是一雙眸子精明地四處亂轉,最終越過徐伯,朝柳遙的方向熱情地拱了拱手。
“哎呦,這位就是傳說中忽然買下香茗茶坊的大掌櫃吧,之前聽茶坊放消息要請說書先生的時候,在下就想過來了,誰不知道香茗茶坊待遇好,店掌櫃人又和氣,這附近找活乾的夥計沒有人不想到這邊來的。”
大概是因為習慣了說書,吳向臣語氣中自帶一種獨特的韻調。雖然油嘴滑舌,但聽起來卻並不惹人討厭。
柳遙彎了彎嘴角,心情也跟著放松了一些。
仔細了解過對方日常說書的內容,約定好每月來茶坊說書的時間和報酬,柳遙終於將話題轉到自己希望的方向。
“對了,”柳遙將剛剛的糕點推到對方面前,假裝不經意道,“我聽徐伯說,先生對九橋村附近的歷史最是了解,那是否知道過去幾十年裡,止戈山上可有發生過什麽古怪的事情。”
“古怪的事,掌櫃指的是什麽?”吳向臣也不客氣,抓起糕點便吃了起來,只是對柳遙的問題有些疑惑。
“哦,”柳遙眼眸微斂,盡可能不動聲色,“不瞞先生,我家就住在止戈山腳下,最近……總能聽見山頂傳來奇怪的聲音,所以想知道是不是山上曾經發生過什麽,還有如果真有不妥當的地方,是不是需要過去祭祀或者參拜一下?”
吳向臣瞬間明白柳遙的意思,搓了搓下巴道。
“這個啊,估計是陰兵什麽的,您也知道,朝廷與羌吾常年交戰,在那山上死了不少
將士,雖然二十年前羌吾被滅,但當時帶兵的幾位將領都死了,我記得好像就葬在止戈山上,您去參拜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將領?”柳遙皺了皺眉,像是不解。
“準確說是兩位,”吳向臣繼續塞糕點,比了兩根手指道,“一個是大承有名的常勝將軍,名字叫什麽不記得了,似乎是姓邵的,另一個是先皇次子,據說也是個厲害角色。”
“可不知……是不是有什麽內情,悄沒聲兒的就死了,埋在山頂上面,也只有九橋村那邊還存了些記錄。”
先皇次子,惠敏親王。
柳遙呼吸忽然凝滯,“他們是,怎麽死的?”
吳向臣搖搖頭,“將軍不知道,那皇子好像是病死的。當然,還有另外一種說法,就是說那皇子是凶神邪物轉世,生來便不容於天地,所以早早便被老天爺收去了。”
“嘿,不過都是些無稽之談,您隨便聽個樂子就好了,不必當真。”
吃好糕點,吳向臣拍了拍手,嬉皮笑臉地湊過來,“掌櫃的,在下仔細想了想,既然咱們聊得這麽投緣,剛才說好的時間其實還可以適當增加一些。所以您看,能不能再給我多加點工錢。”
柳遙還沉浸在方才的對話裡,半晌才怔愣著點了下頭。
臨近晌午,吳向臣拿了預付的銀子走了,徐伯來問柳遙是先坐馬車回去,還是等殷月離過來接他。
柳遙回過神來,笑著搖頭,“時間還早呢,我自己坐車就行了,他最近有事要忙,應該不會過來了。”
“有事要忙就不能來接了嗎,”徐伯語氣不滿,“您得和他說說,才成親不到一月就如此疏忽了,以後可怎麽辦。”
不是疏忽。
過去的柳遙並未留意,如今他卻已經能夠隱隱察覺到,也許不是活人的緣故,殷月離其實並不喜歡陽光。
出門要麽就是夜晚,要麽便是白天有烏雲遮蔽的時候。
眼下天還晴著,對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個時候過來。
“沒事,”柳遙安慰徐伯,“有車夫和小廝在呢,正好把中午新做的糕點帶上,我給舅舅他們送去。”
徐伯說不過他,唉聲歎氣的出去裝糕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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