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遙看了看四周,放輕聲音道,“我要找一個人,沒多少時間了,最好是能在明日之前找到。”
找人?
徐伯更加困惑了,只能猜測道:“那人是……欠了您的錢嗎。”
“比欠錢還嚴重。”柳遙一臉苦澀。
這回徐伯瞪大眼睛,比了個已經完全明白的手勢。
“這可不成,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小公子等著吧,我和那新開的酒樓掌櫃有些交情,保管中午之前就能將那人找到!”
柳遙終於放下心來,“那便有勞徐伯了。”
徐伯辦事果然妥當,以談酒水生意為借口,不過一個時辰便探清了有關裡正的消息。
按照酒樓掌櫃的說法,刑傅林是在大半月前租下那間屋子的。
據說是為了招待一名貴客,租期直到年底,為此花了不少銀兩。
起初酒樓掌櫃還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貴客,結果等人到來才發現,居然是位從羌吾來的嚓瑪婆子。
嚓瑪婆子是什麽人物,能通鬼神之力,信仰凶神,甚至據說還喜歡飼養小鬼,這樣的人住在酒樓後院,酒樓掌櫃當時便急了,連忙跑去與刑傅林理論。
只可惜,租房契約早就已經簽好了,再加上酒樓剛開張不久,掌櫃也擔心嚓瑪婆子的報復,言語上不敢太過強硬,於是最後只能放任。
好在那嚓瑪婆子沒過多久便離開了,換成裡正一家住在院內。雖然依舊鬼鬼祟祟,不知在忙些什麽,但總比先前的嚓瑪婆子好上太多,酒樓掌櫃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那嚓瑪婆子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柳遙連忙問。
徐伯說了個日期。
柳遙算了算,恰好便是自己穿著嫁衣在宅院呆夠三日,從止戈山頂下來的那一天。
也就是那一日,柳遙以為祭品的事情已經徹底結束,他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卻沒想到一切原來僅僅只是個開始。
“所以小公子想要找的,是您村裡的那位裡正?”徐伯忽然問。
“沒有,其實是要找我一個朋友,名叫田鈺的,他臨走前去過裡正家中。所以我想找裡正問問,看能不能知道田鈺如今的去向。”柳遙含糊著笑道。
徐伯不明所以,只能點頭。
不敢讓徐伯看出端倪,柳遙好容易忙完茶坊的事情,終於借口離開茶坊,趕到豐樂樓後院。
也是運氣不錯,正在柳遙猶豫著該如何進到院子時,剛好瞧見裡正從裡面推門走出。
兩邊一對視,裡正刑傅林頓時見了鬼似的,轉身便要關緊院門,卻被眼疾手快的柳遙一把抓住。
“刑叔這麽匆忙,是要往哪裡去啊?”柳遙笑容冷淡。
刑傅林嚇得六神無主,話都不會說了,一個勁兒地朝他身後望去。
“小柳,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裡,是祂告訴你的嗎!”
“祂?”柳遙眉頭微皺,繼續攔著不讓對面人離開,“所以你知道祂是誰。”
雖然沒有明說,但柳遙猜到對方指的應該是殷月離。也就是說,裡正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山上的凶神具體是誰,也清楚所謂三天的祭品期限其實根本就不存在。
只要他上了山,那麽往後的事情就都由不得他了。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刑傅林急著想要離開,拚命掙扎起來,“我給你銀子吧,一百兩怎麽樣,求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害你的。”
“放過你?”即便再好的脾氣,柳遙也已經被氣得冒煙了,“那你騙我去當祭品的時候,有沒有想到要放過我?”
“我也不想這樣啊,那個婆子說了,如果不送上合適的祭品。等到了期限之後,不只是九橋村和宴城,屆時整個大承都要生靈塗炭!”
刑傅林嚇得面無血色,又急著去看柳遙的身後,“你既然能找到我,應該也知道祂的身份了,聽叔一句話,這都是你的命,你就認了吧。”
“認命?好啊,”柳遙氣過了頭,反而冷靜下來,也不拉著他了,乾脆站在原地道,“反正都是要死的,那我現在便回去告訴月離,你要帶著我一起逃出宴城,你猜猜他會怎麽做。”
刑傅林倒吸一口涼氣,“你瘋了!”
“是啊,”柳遙平靜點頭,“或者還有一個法子,只要你能告訴我該如何才能徹底擺脫他,過去的事情便一筆勾銷,我也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了。”
“不行!”
刑傅林急得團團亂轉,嘴裡念叨著死定了,要遭報應的。
柳遙沒有再勸,隻耐心等待他的回應。
忽然,房門被推開,一個半大的男孩怯怯探出頭來,似乎是刑傅林的孫兒,問他在外頭做什麽,怎麽不進屋去吃飯。
“是有一個法子,”刑傅林望著孫兒稚嫩的小臉,終於狠下心來,“是那嚓瑪婆子偶然說起的,估計能解除你的祭品身份。”
“但也僅僅只是解除祭品身份,具體有什麽後果我也不清楚,你如果不怕死的話,就自己去試一試吧。”
臨近中午時烏雲終於散去,碧空如洗,仿佛沒有一絲陰霾。
從酒樓後院出來,柳遙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道上,身邊依稀能聽到各種小販叫賣的聲音。
按照裡正剛剛的說法,想要擺脫祭品的身份其實十分簡單,只要回到山上,進到宅院內那個擺放了許多牌位的房間,用自己的血在那人的牌位後面寫下某種特殊的符文,再燒掉上山時的嫁衣,那他從此便徹底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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