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附近有賣餛飩的地方嗎。
柳遙正想著,忽然聽身邊人淡淡開口。
“我做的,”殷月離又塞了杓餛飩給他,語氣十分自然,“是你前些天說,想吃早點攤上的餛飩。”
柳遙差點被餛飩噎住,咳嗽了幾聲,震驚望向殷月離。
誰,誰做的。
“不合胃口?”殷月離疑惑問。
“你親手做的?”柳遙還是不敢相信,反覆打量面前的瓷碗。
“肉餡和面都是現成的,只要包起來就好了。”殷月離語氣平常,並不覺得這有什麽困難。
柳遙不敢細想,只能默默接過瓷碗。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柳遙總覺得這餛飩比他在街頭攤位上吃的還要美味。
用過遲來的早飯,柳遙一直休息到接近中午才終於找回體力,怕再與對方相處下去就真的走不開了,乾脆找了個買東西的借口出門。
坐馬車趕到宴城,柳遙將車夫和小廝留在外面,一個人走進豐樂樓內,被夥計領進了酒樓一層的雅間。
然而推開門後,柳遙才發現裡面空空蕩蕩,並沒有田鈺的蹤跡。
柳遙四外望了望,懷疑是不是自己來得太早了,亦或者田鈺那邊有什麽事情耽擱了。
剛要找外頭的夥計問問,就感覺背後一重,有人捂住他的口鼻直接將他拖進了牆壁的暗格之內。
“是我!”田鈺的聲音在耳邊傳來。
柳遙停止掙扎,瞪眼望他。
“這暗間隔音的能力有限,”田鈺在他耳邊解釋,“你答應不會大聲我就放開你。”
柳遙點頭,等田鈺將手松開才忍不住道:“怎麽鬼鬼祟祟的,有什麽話不能正常說嗎?”
田鈺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有人盯著你呢,在外面談話很容易被那人發現。”
柳遙一愣,他分明已經將車夫和小廝支開了,怎麽還會有人盯著他。
“自然是你莊園的那位邵管家,”田鈺把油燈放到桌上,語氣無奈,“也虧得你運氣好,昨日剛巧有群道士在附近祈福,他不敢隨意靠近。不然你和裡正的那些對話恐怕早就被他聽去了。”
邵蒙一直監視在附近?
想起昨天與裡正都說了什麽,柳遙頓時有些後怕。
不過今日的重點顯然不是關於邵蒙的,柳遙定了定神,看向對面正在挑燈芯的田鈺。
“之前沒有機會說,多謝你送我的平安符。如果不是有那枚平安符在,我怕是現在都不能徹底醒過來。”
“還有,你不是已經離開了嗎,為什麽還要冒危險回到這裡?”
“沒什麽,”田鈺沒有與他對視,伸手將油燈推遠了一些,“我今日約你過來,其實是想要帶你見一個人。”
火光照亮暗間的角落,柳遙才注意到屋內除了自己和田鈺外居然還有人在。
那人頭髮蓬亂,穿著破舊的灰布衣裳,正是柳遙先前遇見的那名老乞丐。
不,該說是苦修士才對。
柳遙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有關苦修士的事情徐伯不止一次與他提過,叮囑他千萬不能與這類人靠得太近,否則很容易引來麻煩。
田鈺是怎麽和對方認識的,還特意將人帶到了自己這邊。
似乎看出柳遙的警惕,田鈺尷尬一笑,伸手將他拉住。
“這位是穆仙師,你之前應該已經見過了吧……你身邊那個邪物不是普通人能夠解決的,想要徹底從祂身邊逃離,必須借用特殊的手段才行。”
“什麽特殊的手段?”柳遙忽然記起來,他第一次醒來,似乎就是被這位穆仙師用一道符直接拍醒的。
心底越發警惕,柳遙逐漸靠近旁邊小門的方向。
“這……”田鈺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說,面色有些猶豫。
倒是那位名叫穆臣的苦修士十分坦蕩,用略顯蒼老的嗓音開口道:“自然是將祂重新封起來,祂會醒來原本就是意外,用祭品安撫最多只能平靜一時,放著不管遲早會為禍蒼生。”
重新封起來?
柳遙停住動作,借著昏暗的火光望向對面乞丐打扮的苦修士,“你的意思是,他曾經被什麽人封起來過。”
“他之前不是皇子嗎,而且應該也沒害過什麽人吧,為何要將他封起來。”
柳遙想要逃走只是因為害怕,他沒辦法接受自己的枕邊人其實是個死人。
可即便最恐懼的時候,柳遙也沒有升起過一絲一毫想要傷害對方的念頭。
“天真,”穆臣冷笑一聲,“你說祂沒有害過人,那你知道梁木匠是怎麽死的嗎,還有之前抓住你的那些羌吾細作。”
“其實還不止是這些,一十年前羌吾與大承交戰,祂作為領兵大將,死在祂手底下的羌吾人不計其數,手段殘暴到連先皇都無法忍受。若不是後來被封在止戈山上,怕還不知道會有什麽結果。”
“現如今祂帶著怨恨醒來,”穆臣語氣沉重,定定望著柳遙,“情況只會比先前更糟,若是不能趁著祂力量沒有恢復前徹底封上,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柳遙的思緒亂成一團,幾乎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
某些畫面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讓他下意識開口問道:“所以月離他,不是病死的?”
穆臣一怔,不明白話題為何會轉到這裡。
“是有人殺了他,然後再將他封在止戈山上。”柳遙一字一頓,眉頭越皺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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