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時,柳遙終於端著那盤做好的糖醋魚進了內堂。
無頭小廝如蒙大赦,朝柳遙躬了躬身,以最快的速度出去幫兩人將房門帶上。
“你做的?”殷月離接過餐盤,挑眉道。
“對,聽邵管家說你喜歡糖醋魚,不過我是第一回做,也不知道行不行。”
“好了,”柳遙轉開視線,低頭將碗筷擺好,“就是隨便做一做的,先用晚飯吧。”
殷月離沒有開口,隻安靜打量他微紅的臉頰。
其實並不是喜歡糖醋魚,殷月離只是隱約記得,在自己記憶的深處,似乎也有一個人曾經為他親手做過這道菜,那是他短暫作為「人」的經歷裡,少數還算溫情的時刻。
殷月離盯著面前的糖醋魚,思忖片刻道,“最近天氣冷,難得你忽然下廚,不如把這條魚先凍起來吧。”
柳遙:“??”
把魚凍起來,這是哪門子操作。
本以為眼前人是在說笑的,但見對方分明一臉認真的模樣,柳遙又好氣又好笑,乾脆夾了塊魚肉塞進他嘴裡。
“別鬧!把魚凍起來做什麽,用來收藏嗎,快點吃飯。”
看著盤中缺了一塊的糖醋魚,殷月離露出少許遺憾的表情。
畢竟是第一次做糖醋魚,柳遙也跟著嘗了嘗,覺得味道還成,就是有些偏甜了,下回做時應該少放點糖進去,估計能更加美味。
夜裡洗漱過後,殷月離湊近來親柳遙的臉頰,柳遙連忙抬起手腕,給他看上面被小鬼抓出來的淤青。
表示自己受了重傷,必須好好修養一段時間。
殷月離盯著他白嫩的皮膚,語氣平和問,“那你要修養多久?”
“一個月?”柳遙比了根手指,然後在對方平靜的目光下默默改口,“或者二十天,半個月,十天……五天,不能再少了!”
他得抓緊時間努力適應一下,不然每次都好像上刑,真的會留下陰影的。
殷月離沉默不語,確定他不會再改口之後,只能點頭。
柳遙忍不住想笑,湊過去親了他一下,“好了,早點睡,五天很快就過去了。”
夜半下了場小雪,沒有聲音,只在屋外投下淡淡的影子。
當晚柳遙睡得十分安穩,很快便進入夢鄉,夢裡是一大片看不到盡頭的漆黑。
這個夢他之前也曾經見過,幾乎每回都被嚇得驚醒過來。如今卻已經能從容面對,甚至彎下腰與身前的黑暗對視。
片刻,柳遙笑了笑,向前伸出一隻手
去。
漆黑裡似乎有什麽東西猶豫了下,終於小心翼翼蔓延出一根觸角,輕輕勾住他的袖口。
就在柳遙試圖往黑暗裡走去時,身周的漆黑忽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遠處不知何時亮起的金光。
那道金光十分刺眼,且越來越亮,直到將整個夢境照得恍若白晝一般。
柳遙用手勉強遮住雙眼,透過縫隙,似乎有朱砂書成的金符正漂浮於夢境的半空。
說半空其實並不準確,夢境裡既沒有天空也沒有地面,此刻他更像是同那張金符一起懸浮於虛空之中。
這是……什麽?
柳遙思緒模糊,正想上前看清,卻突然有風吹過來,耀眼的金光仿佛掀起的海浪。
倏忽之間,無論黑暗也好,金符也好,都已經消散無蹤。
所有一切又都重新歸於沉寂。
“醒醒,該起來了。”有人掀開床簾。
清早陽光正好,光線透過簾布照進來。
“今天不去茶坊,讓我再睡一會兒。”柳遙臉頰睡得發紅,用力翻了個身,避開光線,把腦袋重新埋進被褥裡面。
殷月離無奈,將一塊浸濕的帕子蓋在他臉上,“真的不起?”
“不起,”柳遙語氣堅定,嫌身邊人吵鬧,乾脆閉眼將對方一起拉進被子裡,“陪我睡,要仔細養好身體,不然就不是五天了。”
第一次見這人如此耍賴的模樣,殷月離眼裡含笑,低頭親了下他的面頰。
“好了,你舅舅剛才送來消息,說準備這幾日離開九橋村,讓你過去看看。”
“嗯。”柳遙點頭,隨即猛地睜大眼睛。
舅舅要離開九橋村了?!
第35章
柳遙的舅舅年少時受過重傷,落下病根後一直反反覆複,幾乎每年都要外出去尋醫。
但時間門都集中在春夏左右,一般到天冷入秋之後便會回來。
可如今再有幾日便要立冬了,路上難走不說,也很容易加重病情。按理來說不該在這個時候出門才對。
“不會是舅舅又忽然病重了吧?”心底冒出不好的預感,柳遙猛地坐起身來,臉色也開始有些發白。
殷月離搖頭道,“估計不是,聽回來的小廝說,你舅舅精神還好,也能正常下地走動,不像是忽然病重的模樣。”
“別胡思亂想,”殷月離安撫地拍了拍他,“等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嗯。”柳遙滿腹心事,隻輕輕點了下頭。
因為實在擔心舅舅的身體,柳遙也沒有心情再用早飯了,見外面陰沉沉的,索性披了件厚衣裳,便拉著殷月離一起出了莊園,急匆匆趕到舅舅家的院門外。
剛一進到院子,就看到堆了滿地的箱籠和行李,舅母馮雯正指揮著莊園的小廝幫忙將兩隻木箱抬到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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