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宮人都嚴陣以待,據說連永昭帝自己也取消了外出踏青的行程,專心照顧皇后,順便等著柳遙的孩子落地。
“落什麽地,這才幾個月,”柳遙眼巴巴望著窗外,一手摸著不甚明顯的小腹,“讓我出去轉轉吧,再呆下去真的要悶死了。”
他們如今住在皇宮的玉台殿內,隔壁便是禦花園。照理來說是不合規矩的,不過后宮沒有其他妃嬪,加上永昭帝一直哭訴宮裡如何冷清,兩人也只能暫時住了下來。
柳遙已經不奢望能出宮了,但能去禦花園裡轉轉也好啊。
殷月離正在一旁看書,順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別鬧,禦醫說你身體弱,該多養一養,等你身子養好了,我便帶你出去。”
柳遙神色憤憤,揪著對方的衣裳道:“我知道要養身體,但也不能整日都關著我啊,犯人還有機會出門放風呢,我現在連院子都出不去,簡直比犯人還不如。”
柳遙越說越鬱悶,說比犯人還不如絕對不是誇張。
他本來就是閑不住的性格,如今無論穿衣還是用膳都有宮人伺候,他連擦桌子的機會都搶不到,感覺自己快要閑得發霉了。
“是可以放風,”殷月離將書本合起放到一邊,語氣溫柔道,“可上一回放風你去做了什麽……你去樹上撿掛在枝頭的風箏,兩丈高的大樹,險些腳滑從上面摔下來。”
“再有上回,你說小廚房裡沒有水了,不讓宮人幫忙,自己從水井裡拎了兩桶水上來,把跟著你的小太監直接嚇昏了過去。”
“還有……”
柳遙也顧不上鬱悶了,連忙將對方的嘴堵住,討好笑了笑。
“沒有了,就這兩件,我爬樹可厲害,那回只是個意外,而且宮裡的水桶多輕啊,再多兩桶我也能拎得動。”
柳遙眉眼帶笑,完全沒有一點要悔改的意思。
殷月離也不與他爭辯,直接將他抱了起來,轉身朝臥房的方向走去。
柳遙直覺不妙,連忙掙扎起來,“哎,你要幹什麽?”
“禦醫說你月份已經夠了,”殷月離語氣自然,伸手掀開床簾,“即便同房也於身體無礙,正好,你不是閑著無聊嗎,不如我幫你找一點事做。”
冰冷的氣息湊近過來,陰影層層纏上,不過片刻便將柳遙的手腕縛住。
殷月離親了親他的唇角,“如今時間還早……我們可以慢慢來。”
原本濃黑的眼眸已經完全變成血紅,神情卻依舊淡淡。
柳遙微紅著臉頰,覺得也不是不行,就聽「砰」的一聲響,房門忽然被人推開。
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阿離你們還在吧,朕的折子已經批完了,正好你皇嫂親自下廚,咱們一起吃個簡單的家宴吧。”
“不是,你這屋子怎麽如此暗,是沒有掌燈嗎,小福子,去把屋裡的燈點上。”
永昭帝眉頭緊皺,完全沒注意身周危險的陰影。
幾個小太監進來將宮燈點上,原本漆黑的宮殿瞬間燈火通明。
這回什麽氣氛都沒了。
柳遙拚命忍笑,把臉埋在枕頭裡肩膀顫抖。
殷月離:“……”
“哎,阿離怎麽臉色不好,是誰惹你生氣了嗎,”皇帝陛下仔細打量祂道,“去用午膳吧,順便和皇兄說說怎麽了,若真有人惹著你了,皇兄幫你出頭。”
殷月離也不說話,隻面無表情地盯著他。
永昭帝搓了搓手臂,小聲嘟囔都已經入春了,這天氣怎麽又開始降溫了。
午膳就擺在養心殿的暖閣之內,桌上除了三人外只有皇后一人,看起來的確是家宴沒錯。
與柳遙預想的不同,皇后生得十分溫婉,相貌說不上極好,卻眉眼溫潤,笑容恬淡,很難不讓人生出好感。
不過柳遙很快就注意不到這些了,剛坐到桌邊柳遙就發現,自己最喜歡的醬爆雞丁不見了蹤影。
不只是醬爆雞丁,所有與醬香爆炒有關的菜品竟是一個也找不到了。
“咳,”永昭帝咳嗽了一聲,語氣歉意道,“是阿離不讓你吃的,可不關朕的事,不過醬爆雞丁味道太重,又是辛辣之物,你如今身子重,確實還是少吃一點比較好。”
柳遙轉過頭去,目光忍不住哀怨。
殷月離泰然自若,抬手給他夾了塊魚肉,“你最近吃的太多了,等過些天再吃。”
柳遙沒有瞧碗裡的魚肉,依舊幽怨盯著祂看,仿佛飽受委屈和虐待。
殷月離閉了閉眼,半晌,到底還是敗下陣來,招呼宮人將現做的醬爆雞丁端上飯桌。
“不許多吃,只有這一碗,吃完後不許再鬧了。”
柳遙心滿意足捧著小碗,哪裡還有空閑聽祂說話。
“噗。”對面傳來一陣悶笑,正是上桌後一直安靜不語的皇后。
見幾人視線轉過來,皇后臉頰有些發紅,掩唇笑了笑,“抱歉,臣妾忽然想起家中的胞弟,他比臣妾小九歲,也是這樣,盯準了一樣東西便要天天去吃,任誰攔著也沒用。”
永昭帝拍了拍皇后的手背,看出她眼裡的懷念,聲音溫柔道。
“你已經許久沒見到家人了吧,不如這樣,過兩日將你母親和弟弟都接到宮中,陪你多住一段時日。”
“皇上?”皇后神情驚訝,母親也就算了,后宮向來是不許外男進入的,怎麽能讓她弟弟過來小住。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