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灃這個大活人,要是活生生憋死了,這個約定怕是要作廢!
少賺五千兩金子啊!想一想宴雲就心口疼。
他赤著腳下地,很快在床腳靠牆找到隻恭桶。
穆長灃見他竟試圖拎著桶往床上放,終於恨聲說:“住手!”西寧城春天來的晚,天寒地凍的,若一個不小心,把恭桶裡的汙物弄到床上,他還睡不睡了?
宴雲撓撓頭,把假發髻撓得微微歪斜。
穆長灃這人看樣子挺講究的,可能想下地如廁,這倒也不難。
若是真正的顏玥兒,她一個千金小姐,哪有力氣把穆長灃扛下床?
宴雲就不一樣了。
再瘦小他也是男孩子,他坐回床沿,將穆長灃兩條虛弱無力的長胳膊往自己肩上拽,又反手抱住他的腰,生生把人背下了地。
“小心些。”沒意識到叮囑無意義,宴雲等穆長灃站定,又換到他一側站定,一手緊緊箍著他的腰,一手掀開蓋子。
“哦,對了,你褲子還沒脫,我幫你脫了吧。”
屋外高牆下,聽壁角的兩個婆子昏昏欲睡。
夫人擔心顏小姐鬧出事兒來,讓她們徹夜守著,其實夫人多慮了,孤身進城的小女子,能鬧出什麽動靜來?
“你……”穆長灃臉色先黑後紅,接著發青。
宴雲的手已經觸碰到他依舊結實磊落的小腹上,將褲帶解開。
一個婆子陡然睜開眼,捂著另一個婆子嘴,把她搖醒了。
“顏、顏小姐在解大將軍的褲子!?”
雖是耳語,仍舊震耳欲聾。
另一個婆子懵了:“不、不能吧?世家貴女,怎的這麽潑辣,這麽……猴兒急?”
明知道穆大將軍不能動,無法人道,她就、就自己來?
綢子長褲很順溜的落到地上,穆長灃受傷數月肌肉萎縮的長腿便映入眼簾。
肌膚依舊是小麥色的,和顏靖臣如雪的白皙不同,更加昭彰出主人曾經的威武英勇。
以及現在的脆弱無力。
宴雲心裡頭微微一動,他覺得穆長灃怪可憐的。
“真一點兒都動不了?”
他小聲問,穆長灃非但沒有回答,高大的身子反倒更往他身上傾來,頓時壓得宴雲呼吸一窒。
他小口喘著氣,大眼睛也濕漉漉的,活像隻老虎掌下掙扎的小貓,那喘氣聲乍一聽,真有點像床笫間的嬌喘。
倆婆子互看一眼,頭皮都被喘麻了。
“那、那我幫你托著些,你趕緊的吧。”
其實他倆都是男人,或許是穆長灃過分雄偉了些,幫這個忙的時候,宴雲的臉還是紅了,他只在心裡安慰自己,雖有夫妻之名,其實就當幫另一個大哥的忙,好人有好報——五千兩金子的好報呢!
順利解決後,宴雲還找來濕帕子幫穆長灃擦了擦,自己也用香胰子好好洗了手,也不知是錯覺否,平平展展躺下的穆長灃臉色更加難看,本來這屋子就夠冷的,他狹長深冷的眼嗖嗖的看過來,宴雲覺得更冷了兩分,趕緊把被子往自己這邊裹緊了些。
穆長灃快氣炸了。
剛才結束的時候,宴雲還知道幫他抖兩下,如此熟練,可想而知新婚妻子曾經做過什麽好事。
他脆弱的頸子,哪兒經得起這樣沉重的綠頭巾?
穆長灃生來驕矜冷傲,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如今卻要生生忍耐這種妻子,氣的他頭髮根根豎立,一晚上徹夜未眠。
醒著的時候,這女人裝出一副溫婉賢良模樣,睡著了就原形畢露。不是用胳膊壓打他,就是搶被子,讓他半個身子暴露在寒冷的空氣裡。
腹誹許久,穆長灃下了一個決定,還是借母親的手,把顏玥兒趕回京城去。
免得她按捺委屈,陪著自己一個廢人。
他也好清靜的一個人上路。
宴雲睡了個好覺,也沒空查看靈識裡茁壯成長了足有一指長的小綠苗。他只聽見鎖上的門總算是開了,進來倆仆婦,端著滿盤子的食物。
一盤子的飯菜還算豐盛,要真和將軍府正經主子吃的飯菜比,其實是敷衍了事的。但宴雲並不知道,他只看見有糟魚、有醃牛肉……
等他吃的半飽了,扭頭一看,竟見婆子給穆長灃喂的是個乾餅子,穆長灃顯然沒什麽胃口,也沒多大勁頭進食,隻咬了兩口,餅子上出了個豁,他就停了下來。
那婆子順勢收起碗筷,起身就要走。
在末世生活時,宴雲見多了受重傷的人。
能吃能喝的,還能留條命;吃喝不下的,那日子眼看著便倒數了。
穆長灃是大將軍,將軍府真正的主人,這些仆婦卻用乾餅子來敷衍他,這是為什麽?
莫非……宴雲很快想到一個可能性。
莫非這些仆婦,都已不再認穆長灃為主了?就像末世裡,每一個異能者為中心的小集團裡,領頭的異能者一旦失去異能,哪怕還活著,昔日的屬下們只會瓜分他儲存的能量和食物,絕不會管他死活?
他重重一拍桌子,拍的兩個仆婦嚇了老大一跳,只有穆長灃仍舊波瀾不興。
“你們就給大將軍吃個冷餅子!?太放肆了吧!?”
沒想到倆仆婦一驚過後,很快鎮定下來,反倒笑話他大驚小怪。
“顏小姐,如今你嫁來了將軍府,就要懂將軍府裡的規矩。咱們給將軍喂什麽,是夫人、也就是你婆婆決定的。況且將軍在床上又不能動彈,他又喜歡乾淨,是他自己不肯喝水,不肯吃粥!”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