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紛亂的思緒一凝,才反應過來,說話的是籠夜君。
籠夜君算是冥府裡做派最彬彬有禮的一位,離開的時候還知道禮貌地打個招呼。
薑越人知道籠夜君不喜歡被人看見,也沒有回頭,只是微微頷首:“……麻煩了。”
“恕我多嘴。”籠夜君輕柔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不是人人都有勇氣去走該走的路。”
“若心中有愧,便盡力彌補,但求無愧於心,告辭。”
……
第二天,殷北回到家,敖金彧難得比他起得更早,正坐在餐桌前發呆。
殷北奇怪地看他一眼:“你怎麽了?”
“北北,你起了啊!”敖金彧來了點精神,“我剛剛去跟張小寶說了事情經過,他說想找機會跟薑越人道個歉。”
“我覺得他們應該能和好!”
“嗯。”殷北打了個哈欠,做到餐桌面前,“那你這一臉魂不守舍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我……”敖金彧看起來稍微有些猶豫,但還是老實回答,“我在想冥王的事。”
殷北拿麵包的動作頓了頓:“嗯?沒事想他幹什麽?”
“也不算是沒事想吧,多少有點關系。”敖金彧嘀咕了一句,他露出苦惱的神情,“我忽然發現,我好像也不太了解他,他和我想象中似乎也不太一樣。”
殷北含糊不清咬著麵包:“你想象中什麽樣?”
“就是……”敖金彧眼神飄忽了一下,“凶神惡煞,小心眼,鬼氣森森,打架還很厲害的那種……老妖怪?”
殷北:“……”
敖金彧撓了撓頭:“雖然說他不是妖怪,但老鬼和老妖怪應該也差不多吧?”
殷北:“呵。”
“那現在呢?”
敖金彧若有所思:“我覺得他好像還蠻聰明的。”
殷北似笑非笑:“這麽說,你是對他改觀了?”
敖金彧煞有介事地說:“這是不是就叫——老謀深算!”
殷北:“……”
敖金彧摸著下巴:“老奸巨猾好像也差不多?”
殷北:“……成語會挺多啊。”
敖金彧嘿嘿笑起來:“還好還好!”
殷北:“……”
沒誇你。
他歎了口氣,面無表情打算離開餐桌,敖金彧忽然問:“薑連天那邊的秘密,你說我找憐春君問,她會告訴我們嗎?”
“不一定。”殷北露出微笑,“畢竟冥王老謀神色老奸巨猾,肯定不能白白告訴你情報,小心被騙到褲衩都不剩。”
敖金彧緊張起來:“他騙我褲衩幹什麽!”
殷北:“……”
他面無表情地扭頭,“我出趟門。”
“去哪啊!”敖金彧趴在餐椅背上問,“我不能一起去嗎?”
“三界互助委員會出了大事,現在一團亂,我最近沒事做了。”
他眼巴巴看著殷北,殷北沉默幾秒,還是告訴他:“黃主任找我有事,今天不能帶你。”
“過兩天去看老和尚,帶你一起去。”
“好!”敖金彧又興高采烈起來,“那我一個人在家玩會兒!”
……
樓下包子鋪前,黃主任站在馬路對面,臉上笑容和煦,像尊彌勒佛。
遠遠看見殷北,笑眯眯對他招了招手:“這兒這兒!”
殷北歪頭打量了他一會兒,隔著川流不息的人群,兩人誰也沒有先邁出一步。
薑連天和許繁星當然是快馬加鞭的審著,但除了“逆天”和“罐中鬼”以外,還找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線索。
許繁星當初害死的那些修道者裡面,有一位是黃主任的師父。
這像是個巧合,又像是太巧了。
殷北打量著黃主任,他們認識時間也不算短了。從他進入s市的三界互助委員會,那時候他還沒有發福,是個有些熱心過頭的毛頭小子,殷北當初還建議他去找個居委會的兼職。
一轉眼他都已經變成了個大腹便便,吃東西要計算卡路裡的中年人,但在殷北眼裡他好像一直沒怎麽變過。
他率先走出一步,越過川流不息的人群,走到他面前,隨意開口:“你找我?”
“黃主任看起來像是輕松了不少。”
“事情曲折,雖然內裡隱情有些出乎意料,但總算是大體解決了,也算是可喜可賀。”黃主任臉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自然是松了口氣。”
周圍來來往往的凡人像是完全看不見他們,宛如流動的背景布一樣環繞周圍。
黃主任笑容溫煦,拱了拱手:“夙願得償,所以我來告罪,有些事,想必我不說,冥府也查得出來,但到底還是想道一聲謝。”
殷北開門見山:“你知道許繁星害死了你的師父?”
“我知道害死我師父的人與薑家有關。”黃主任並不掩飾,不卑不亢地開口,“我原以為是薑越人。”
“我最開始進入三界互助委員會,也只是為了報仇。”
“是嗎?”殷北笑起來,“可你兢兢業業,s市的三界互助委員會,沒有人比你更在意‘三界興亡,能幫就幫’那句口號,當初你的那些熱心,都是演的嗎?”
黃主任沉默片刻,不好意思地笑起來:“這麽說,倒像是我厚臉皮自誇了。”
“不過確實如大人所說,我原本只是想要委以虛蛇,但三界互助委員會的宗旨,卻和我師父教導的入世修道一途殊途同歸。”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