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錚。”岑天河打斷遲錚,他臉色很差,乾笑了下提醒,“我不開玩笑……你要想這麽做,最好先殺了我,你逼不瘋他先逼瘋了我,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系鈴人被你這麽折磨的。”
遲錚點頭,“放心,沒忘了你,要真打算這麽做,我會先殺了你,免得你心慈手軟中間去告訴他真相壞了我的事。”
岑天河被噎的沒話說,他確實沒想到自己竟能有幸在遲錚的計劃裡。
岑天河勉強笑了下,“幸、幸好你沒打算這麽做。”
“打算了,今晚有一瞬間想過,但我什麽還沒做,只是隨口提了一句開了個頭,就說不下去了。”遲錚搖頭,“做不到。”
岑天河舊話重提,“所以給他個痛快吧,讓我來做,咱倆合演場戲,當著他的面把你殺了,板上釘釘的事,他絕對會變成白靈來找我的,在他剛變成白靈後,我就馬上自動自覺的去投胎,這樣他永遠無法找我復仇,就能一直活下去了,不對……”
岑天河突然想起什麽來,啞然,“你一直沒找大乾元復仇,是不是就是想等著他自己……”
遲錚默認。
“你太能忍了。”岑天河難以想象,他抓了抓手臂,問遲錚,“我的計劃怎麽樣?”
遲錚沉默良久,“……狠不下心。”
作為一個白靈,遲錚說這話反而詭異又駭人,遲錚並不恥於承認,“我現在看不得他受一點罪,千途今天晚上少吃一點東西,我跟你聊天這會兒還在想這事兒。這麽說……你懂了吧?”
岑天河愣了下,笑了。
岑天河蹲累了,索性坐了下來,抬頭看著星空。
眼淚順著他的眼角靜靜淌下。
岑天河看著夜空,低聲道,“今天白天你說,同意我去看他了,隨便我出現不出現在他面前。”
遲錚看向岑天河,靜了片刻,差不多明白為何千途回家後,沒提到白天見過岑天河了。
“我聽你說,我可以去見他,跟他說幾句話,你知道麽……我當時自己都不知道,你說話的時候我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我當時以為自己是太開心了,開心可以見夙辭了,直到我真的去了學校才知道,我哭了不是因為這個,甚至不是因為千途,我哭是因為……”岑天河抹了一下眼睛,讓自己視線重新變得清晰,“我哭是因為,我第一次覺得咱倆之間,有些東西你放下了,我不知道是在自己開心,還是在替你開心。”
“剛知道一切的時候,剛知道之前發生過什麽的時候,我曾經懷疑,懷疑我才是你的系鈴人。”
“我曾想自己選擇消逝,自己去投胎,這樣徹底將你隔離在這輪回之外,免得你哪天真的把我殺了,你我一起灰飛煙滅,直到後來你明確告訴我,大乾元才是你的系鈴人,我才安心,沒再計劃怎麽死比較對千途有利,但意識到我前世做了那些事都不是你的系鈴人的時候,我更……”岑天河緊抿著嘴唇,竭力調整自己呼吸,忍了許久才啞聲繼續道,“我更難過,你是經歷了什麽,我做這些,都在你那裡排不上號。”
“我唯一的血親,我的外甥,到底經歷了什麽。”
岑天河低頭,深深呼吸。
“我把自己當個工具,總想著什麽時候能派上用場,幫到你或是千途,誰都好。”
“白天你跟我說可以見千途,你可能自己不願意承認,也懶得理我,但那確實……不是對工具說話的語氣,沒人會在意工具的心情,發現你是真的放下了,我心裡替你開心,有一瞬間覺得我被超度了。”
岑天河輕撫屋頂磚瓦,小心觸碰沾有些微千途靈力的瓦礫,低聲說,“得到了你的許可,我高興我做的那些事已經不再影響你了,也高興能見他了,我急匆匆的過去,理由我都想好了。”
大粒的眼淚砸在瓦片上,岑天河伸手抹了,“我想假裝是來找你的,要給你送什麽東西,假裝不知道你在哪兒,跟千途商量能不能一起等你來學校找我們,千途放學你來找他,我們三個一起見面,我覺得那一幕足以慰藉我兩世的寂寞和痛苦了。”
“但我怎麽配呢。”
岑天河笑了下,“你都沒能放下一切,跟千途說你想對他說的話呢。我怎麽配,我怎麽配比你們更早得到超度……”
“我改了相貌去的,中間改了好幾次,在樓道裡和他擦肩而過。”
“在食堂坐在他身後吃飯。”
“在超市在他旁邊的自助冷飲機和他並排買東西。”
岑天河眼淚蜿蜒,“真是……好幸福的一天,怎麽會這麽幸福,雖然千途什麽都不知道,但我真的過了兩世裡最幸福的一天。”
岑天河抬頭看遲錚,哽咽,“要不是我……夙辭那天要是在學校找到的是你,這麽幸福的就是他。”
“遲錚,今天一天,我覺得把幾輩子的幸福都透支了,我真的覺得以後成什麽樣子都值了,你別把我當人……還是當工具吧。”岑天河認真的說,“只是今天一天,我已經功德圓滿,我沒有任何遺憾了,以後做什麽都無所謂的。”
遲錚垂眸不語。
他對岑天河雖說不上釋懷,但也確實沒之前那些恨意了。
在找到千途後遲錚就不再太在意岑天河了,心口的方寸之地容不下太多人,有千途在,遲錚就沒了那麽多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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