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與昭很沒出息地咽了下口水,死死地盯著正面對面站著的雲溯和晏嘉。
先開口的是雲溯,他的神色很從容,看起來似乎已經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有所預料。
“你要和我說什麽?”雲溯問。
“聽、聽說……最近有鄰星的王子向你提親。”向來能言善辯的晏嘉竟然說話竟然磕巴了一下,這很罕見。
“嗯……”雲溯點了點頭,又道,“不過我沒有和人聯姻的打算。”
對面的晏嘉很明顯地松了一口氣,喃喃道:“那真是太好了……”
雲溯望著他,嘴唇微啟:“晏嘉,我……”
“別!”晏嘉打斷了雲溯,懇求道,“拜托了,請先聽我說。”
“先聽我說完,再做決定,好嗎?”
……喂!
褚與昭感到頭痛。
這是要開始說什麽啊!!
褚與昭其實不是很想聽,但是又不想錯過雲溯的反應,隻好不情不願地聽著。
晏嘉講了許多,基本上是他喜歡上雲溯的心路歷程和自我剖白。
雲溯很認真地聽著,大約也是真的有些被晏嘉的話打動了,幾次欲言又止,最後隻說了一句“讓我想想”。
晏嘉的笑容顯得有些勉強:“好。”眼底已經流露出幾分失落。
若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哪裡還需要“再想想”呢?
褚與昭想,連自己都明白的道理,晏嘉肯定也明白。
兩人都為對方保留了體面。但其他旁觀者不知,還以為他們真的曾情投意合。
雲溯告訴過褚與昭,晏嘉的告白他是明確拒絕過的,但是晏嘉依舊想要留在他身邊輔佐,這未免有些自我感動的味道,或許會讓雲溯因此感到為難。
畫面中的這段回憶繼續向前播放著,時間點點滴滴流動,終於來到了黃昏。
褚與昭一動不動地看了好久,感覺身上都有些僵硬了,於是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
正抻胳膊的時候,畫面裡忽然傳來一個女人淒厲的哭叫:“陛下——!!”
褚與昭立刻便知道,是雲苒出事了。
陪寄以厚望的二兒子過完二十歲的生日,她即將離去。
聽到侍女的哭喊聲後,雲溯匆匆忙忙地衝進了母親的房間。 褚與昭看見他眼眶裡蓄著淚水,將落未落,心臟猛地揪緊。
褚與昭也曾在心中幻想過雲溯找回感情的模樣,卻未曾想,看見雲溯流淚會令他揪心至此。
雲溯一定非常痛苦吧。
怪不得得知喻黎安生病後,雲溯的反應格外的大。多半是雲苒的離世,讓他怕了。
褚與昭從小到大還沒有經歷過真正的生離死別,失去至親的悲痛是他幾乎不能想象的。
褚與昭低歎了一聲,盤腿在湖岸邊坐下,靜靜地望著哽咽著和母親告別的雲溯,像是在陪伴著二十歲的雲溯一樣。
即便那只是湖中的一道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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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溯坐在餐桌邊等了一會兒,褚與昭還沒有來。
褚與昭這個年紀正是精力來得快消耗得也快的時候,吃飯向來是很積極的。
不知為何,雲溯的心裡莫名地不太安穩。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令他身心俱疲。但往往越是這種時候,便越是禍不單行。
他朝著花園後門的方向看去,花沐正好匆匆忙忙地跑過來。
“陛下,不好了!”花沐很少會這麽著急,連腳步聲都忘了控制,踩得地板噠噠響,“殿下不見了!”
雲溯心裡陡然一跳。
褚與昭跑了??
這是他腦海冒出的第一個想法。
之前的一切都是褚與昭為了讓他放松警惕而演的嗎?其實褚與昭一直都還沒有放棄逃婚?
但很快雲溯就自己否定了這個猜想。他抬手碰了碰貼著阻隔貼的頸側。
不會的。
如果褚與昭還一直想著逃跑,就不會咬他。
雲溯問:“怎麽回事?”
花沐在雲溯身側停下,語氣急促地說:“殿下剛剛還在花園裡鏟雪,人忽然就找不到了,白橋的守衛我問過了,他們都說沒有看見殿下出去。”
“……花園?”雲溯不禁皺眉,“他剛剛在花園裡?”
“是。”花沐點頭,“就在原來拱門在的地方,殿下用過的鐵鏟還放在那裡。”
他幾乎立刻就想到了一種可能:褚與昭進了永生花園。
雲溯低聲喃喃:“怎麽會……”
就算拱門毀了那個入口也能使用,但永生花園並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去的地方,只有被認可為君主的人才能進入。
褚與昭是怎麽進去的?!
“我去找他,讓其他人管好自己的嘴。”雲溯說著,站起身來,正要往花園去,心中卻忽然冒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也許該稱作直覺、或是第六感。
他停下腳步,轉而快步朝著樓梯走去,上了二樓。
推開臥房門,正對面陽光房的搖椅上,正坐著一個銀色長發的男人。雪後熹微的陽光落在他的側臉上,淺金色的光芒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輪廓,映照出精致到挑不出瑕疵的五官。
乍一看去,確實是頗具神性的畫面。
可雲溯並不覺得這畫面神聖,他隻覺得詭異。
神使會出現在這裡,已經十分反常。
第50章 寒冬(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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