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與昭歎了口氣,抬手小心翼翼地撫平雲溯的眉心。
半小時後,懸車在莊園門口緩緩降落。雲溯起身,拉著褚與昭急匆匆地進去了。
喻黎安患了慢性肺炎,咳嗽不止,夜裡也睡不安穩,這會兒還沒休息,正披著衣服靠坐在床頭,身前的小桌子上攤著一本書。
雲溯輕輕推開門,望著喻黎安蒼白的臉色,心不由地一揪。
喻黎安一直身體康健,沒怎麽生過病,隨著歲月逝去,年歲漸長,黑發間多了一縷白。再加上雲苒去世後他就憂思頗重,身體也就漸漸地不如從前了,開始出一些小毛病,現在甚至患上了肺炎。雖說如今醫療技術發達,治好一個慢性肺炎並不難,但被病痛折磨的過程卻是不得不經歷的。
雲溯不忍父親受疾病折磨。
“父親……”雲溯低低喚他。
喻黎安似乎也並沒有把注意力集中在書本上,眼神有點怔愣,聽到雲溯的聲音後才驟然回過神來。
“你們來了啊。”他抬起頭,朝兩人招招手,“過來吧。”
不過說兩句話的功夫,喻黎安就忍不住咳了好幾聲。
“怎麽這樣嚴重?”雲溯快步來到床邊,握住父親的手。
喻黎安最近每天都在掛水,瘦削的手背上好幾個針孔。他扯了扯衣袖,用袖口蓋住手背,笑著對雲溯說:“沒事的,也不是什麽重病,頂多兩三個月的功夫就能好。”
見雲溯的眼神裡還是透著擔憂,喻黎安又補充了一句:“我自己就是醫生,你還不信我嗎?”
雲溯還是攥著父親的手,攥得很近。八年多前雲苒的去世,就曾令雲溯悲痛欲絕。他最看重親人,哪怕是締結了神契之後,他也是如此地恐懼失去至親。
“陛下……”褚與昭不由地握住雲溯的另一隻手,omega的皮膚似乎比平常還要更冰涼幾分。
喻黎安目睹了褚與昭對雲溯的關切,微微勾起唇角。
“你們啊,就別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還是多關心關心你們自己的事吧。”喻黎安轉向褚與昭,問,“搬到白橋去之後感覺如何?”
褚與昭被他問得臉一紅:“……挺好的。”
在不提及軍部調動的情況下,雲溯在其他事上對褚與昭近乎稱得上縱容,除了給他安排了一周一次的禮儀課外,他做別的雲溯都不太會干涉。更何況他們的身體還那麽契合。和雲溯的同居生活甚至能用“美妙”二字來形容。
喻黎安拍拍他的肩膀:“那就好。”
“婚禮的時間定下了嗎?”喻黎安又問。
雲溯點點頭:“定下了,3月1日。笛茵和蘭希四月來,趕在她們到來之前辦完典禮,褚與昭就能正式以皇夫的身份和我一起接待她們了。”
“那看來我得抓緊時間好起來了啊。”喻黎安彎起眸,“要是在典禮上一直咳嗽,那可就太煞風景了。”
三人又聊了一陣,喻黎安終於有了困意,服了藥睡下了。
時間已經很晚,外面雪還沒停,回去也不是很方便,雲溯和褚與昭就在莊園裡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雲溯喊來侍候喻黎安的醫生詢問了病情,確認過確實不嚴重後,才稍微放下心。
莊園裡侍奉的仆人不多,只有四人,都是喻黎安搬離白橋時帶走的舊人,雲溯都認識。可準備啟程回明鏡宮前,雲溯卻在莊園裡見到了一張不太熟悉的面孔。
那是個面容姣好的少年,五官精致,生著一雙小鹿似的靈動雙眼,看上去大約還不到二十歲,正抱著一盆洗好的衣服準備去晾曬。
上次雲溯來到莊園的時候,還沒有見過這個人。
喻黎安正生著病,此時他的身邊出現了生面孔,雲溯自然會警惕幾分。
雲溯放緩腳步,問送他們的仆人:“那是誰?新來的吧。”
仆人朝著雲溯所說的方向望去,道:“回陛下,他叫莫裡,是老管家的小兒子,會做些點心,殿下很喜歡,就叫他來莊園侍奉了。”
老管家從前是白橋的管家,在皇室侍奉多年,一顆忠心無可指摘。既然是老管家的兒子,那就算是知根知底的人了。
雲溯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
等出了莊園後,褚與昭才問:“陛下不放心啊?”
“小心一點總是好的。身在皇室,總會被心懷不軌的人盯上。”雲溯瞥他一眼,“你也是,平常要多長個心眼。”
褚與昭笑嘻嘻地說:“誰沒事兒惦記我啊!”
雲溯抬手敲他腦門兒:“有點危機感,別總是一副沒防備的樣子。之前大晚上跑出去看機甲聯賽結果被人堵巷子裡的事,這就忘了?”
雲溯說的是一個多月前的事。褚與昭跑去看比賽,結果在觀眾席裡遇到了那個傳說中的雲溯民間後援會會長,兩人支持的選手還正好是對家,在比賽時就吵得很凶。這下新仇疊舊怨,等比賽結束,褚與昭一離開會場就被人堵了。還好他有點跑路的功夫在身上,梆梆給了那個後援會長幾拳就撒腿逃了。回去之後他和雲溯說起這件事,炫耀自己跑得快,結果被雲溯一頓說教。
“我記得——”褚與昭捂著額頭,委屈兮兮地說,“但那次是碰巧。我總不可能每次出門都遇見那個討人厭的家夥吧。”
雲溯道:“不僅是警惕他,我是要你平常對其他人也要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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