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道:“年輕夫夫之間鬧矛盾也是在所難免。”
褚與昭垂眸,攥著魚竿的手愈發用力:“……我跟他,不是鬧矛盾那麽簡單。”
如果說雲溯真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全才不讓他上戰場一線的話,褚與昭還可以安慰自己說雲溯心裡有他,他們只是在這一點上的觀念不同而已。他相信只要今後慢慢磨合,有朝一日雲溯是會理解他的。
但現在雲溯親口承認了,他們之間根本存在的問題根本就不是觀念的不同,而是信任問題。
他這麽信任雲溯,無論雲溯說什麽都相信,甚至在自己的理想上都做出了妥協,可雲溯卻沒有對他付出同等的新人。
這一點,褚與昭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所以即便在離開諾因之後,他還是心心念念地想著雲溯,都沒有掉頭回去。
雲溯竟然把他當成尤佩那樣心懷不軌的反賊一樣防著, 實在太令人憤怒和難過。因此褚與昭才被氣到對雲溯說了那麽重的話。
“他不相信我,這對我而言,是很嚴重的問題。”褚與昭的表情沉下來。
他無意和一個不知內情只是偶然遇到的老人多說,就此陷入了沉默。
魚釣不到就釣不到了,褚與昭也不想強求,他把東西收拾好,便起身準備回賓館。
“所以你不打算回去了嗎?”老人問。
褚與昭不語,只是搖了搖頭,拿起魚竿走了。
“等等,年輕人。”老人卻再度喊住了褚與昭,很突然地提出了一個問題,“你知道你手上那條手串,其實有一對嗎?”
褚與昭的腳步頓住了:“……什麽?”
雲溯送給他的手串他沒有取下,還是一如既往地戴在手腕上,不知何時被這老人注意到了。
但更讓褚與昭疑惑的是,這人為什麽要忽然提起手串?難不成和這手串有什麽關聯嗎?
老人見褚與昭扭頭看向自己,便繼續說道:“另一條,在我這裡。這對手串是我做的,是我送給妻子的金婚紀念,去年她遭遇雪崩不幸去世了,我送她的那條手串也不翼而飛。既然它現在出現在了你的手上,想來是當時被什麽人偷走賣掉了。”
老人說著,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一隻首飾盒,裡面果然有一條和褚與昭這個一模一樣的手串。
褚與昭回憶了一下,這條手串是半年多前雲溯在毓秀街上的文玩攤買的。文玩攤上賣的物件本就有一些來歷不明,全靠老板一張嘴亂說,雲溯很有可能是被老板騙了。
“那、那我……”褚與昭捋起袖子,正要伸手去取手腕上的手串將失物歸還,但是一想起這是雲溯送他的東西、而且還是有特殊含義的東西,他的動作就頓住了。
……就算鬧成了現在這樣,他還是覺得,舍不得。
褚與昭低聲說:“這個……是我的伴侶買來送給我的。”
“沒事,你不用還給我。”老人歎了一聲,說,“左右我的妻子已經不在了,我留著這東西也是徒添傷感。”
他說完,便站起身來,將裝著另一條手串的首飾盒遞到了褚與昭的手裡。
“這個送給你。”
褚與昭怕盒子被風吹翻了,趕緊握緊。
他撓了撓臉:“……這多不好意思啊。”
“沒事,你就收著吧。”老人意味深長地說,“這手串就是得一對在一起,才夠圓滿。”
褚與昭隻把這句話當成老人的一句感慨,並沒有特別放在心上。
既然老人如此堅持,褚與昭還是把手串收下了。
“你今晚有安排嗎?”老人指了指腳邊的一桶魚,“要是沒有的話,我請你吃魚吧,這附近就有能提供食客下廚的店,我親自做。”
褚與昭受寵若驚。他想:沒想到到冰雪星之後認識的第一個人,就這麽友好啊,真不愧是靠旅遊業發展起來的星球。
而且能遇到手串的製作者,也算是一種難得的緣分。
單純的褚與昭答應了,很開心地跟著這位“善良好心”的老人一起去了店裡吃魚。
兩個小時後,褚與昭在吃魚的過程中在老人的勸說下喝了一杯又一杯酒,最後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老人淡定地坐在桌邊,用手指叩了叩桌面,扮作店員的屬下便立刻上前,恭敬地朝他躬身。
“什黎大人,請問有什麽吩咐。”
“把人帶回去,還有他的行李,也一起帶上。”什黎用蒼老的聲音語氣淡淡地吩咐著,舉手投足盡是久居上位之人的做派,“去找到他的飛船,派人看守好。”
“是。”
什黎看了眼身邊醉醺醺的褚與昭,悠悠地給遠在諾因的雲溯打了個電話。
他在部族族長之位甚久,和雲溯的關系也還算不錯。三個月前雲溯與褚與昭大婚時他還送了賀禮去,自然知道褚與昭長得什麽樣子。
所以在褚與昭和他說第一句的時候,他就認了出來。心中盡管有些錯愕,但並未表現在臉上。
什黎從褚與昭口中套了個大概出來,猜到這小子應該是和雲溯鬧了矛盾才偷偷跑出來的,便打算把人送回給雲溯做個人情。
什黎打的是雲溯宅邸的座機號,等了一會兒,是他的管家來接。
“麻煩大人稍等,陛下正在休息,我現在去請他過來。”
“好。”
大約過了兩三分鍾,雲溯的聲音在聽筒裡響起:“什黎老先生,您知道褚與昭的消息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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