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慢點啊。”
這會兒只有十歲出頭的小僧人,伸手拉住了往後退的崽崽,像是怕他給摔了。
這個小僧人在廣華寺的一眾大師裡,極為不起眼,他這回過來就是打雜的。
小崽崽看他跑來跑去給其他大師們乾活,雖然忙碌,但臉上總帶著笑。
小崽崽在心裡頭不喜歡其他的僧人,但對這個打雜的小僧人,他還是沒有惡感的。
眼下看了他的預知,小崽崽更覺得他可憐了。
“謝謝你拉住我,不過我不會摔倒的,我現在不愛摔跤了。”
小崽崽在原地站穩,對著小僧人道了謝。
小僧人笑笑,笑起來一口小白牙還挺晃眼的。
他在預知裡,死亡的時候,比現在隻大了幾歲。
“你叫什麽名字呀?”小崽崽主動問起了他的名字。
小僧人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我本名叫狗蛋,現在的法號叫悟明。”
小僧人還挺實誠,連帶自己的本名都說了出來。
小崽崽想跟他聊聊天,可狗蛋還有一堆衣服要洗。
“小殿下,我要去幹活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
小崽崽跟著他,坐在他身旁,看著他洗衣服。
在狗蛋坐著洗衣服的時候,小崽崽把口袋裡的糖果剝了一個,喂到了狗蛋嘴裡。
狗蛋嘗到嘴裡的甜味,眼睛都亮了下:“真甜。”
“這是我從很遠的地方,帶回來的糖果。”
他從觀山居走的時候,賣糖的大叔給他裝了足足有兩袋子的糖,讓他帶回去慢慢吃。
這兩袋子的糖果,被他放在宮裡,分了一部分出去,其余的他都準備留著慢慢吃。
他口袋裡一直都帶著糖果,嘴巴裡頭也一直都甜甜的。
“我還有,等你吃完了我再給你。”
小崽崽大方的跟狗蛋分享了自己的糖果,而狗蛋也跟他分享了自己的事。
“我跟著我娘在村子裡住,打小我就沒見過我爹,後來我娘走了,沒人管我,我就在路上當乞丐。”
“有回我家廣華寺的山腳乞討,被廣華寺的方丈給帶回去了。”
“方丈收留了我,我就留下來出家了。”
狗蛋在說起這些的時候,看不出有什麽悲觀的情緒,他隻樂呵呵的:“我娘說起個賤名容易活,看來我娘說的沒錯。”
比起方丈給他起的法號,他其實更喜歡他狗蛋的小名兒。
這個名字是他娘給的,在無人的時候,他還會偷偷地自己叫自己狗蛋。
“狗蛋,你想你爹嗎?”
“想啊。”
狗蛋在提到爹時,還有點靦腆:“其他孩子不都有爹嗎,我也想要個爹。”
“我娘說我爹出了遠門,他不回來,可能是遇著什麽事兒了吧。”
小崽崽聽著狗蛋對爹爹的向往,再想想他預知畫面裡死的情形,小崽崽覺得自己嘴巴裡的糖都不甜了。
不但不甜,他還覺得嘴巴好像酸疼了下。
小崽崽揉揉腮幫子,又在心裡罵了一遍壞和尚。
壞和尚不但欺負他,還在未來偷偷殺掉了兒子,這簡直壞的超出了小崽崽的想象。
“狗蛋。”
小崽崽又給了狗蛋一個糖果,他重新問狗蛋:“如果你知道你爹爹是個很不好的人,你還會想要他嗎?”
狗蛋:“……”
狗蛋:“我娘沒說過我爹的壞話啊。”
狗蛋還不太接受這個可能。
小崽崽卻固執的非要他回答:“我是說如果呀,如果你爹爹不好,是個大壞蛋,你還要他嗎?”
狗蛋:“不要了吧。”
狗蛋還是有點理智在的:“我不想要一個壞蛋爹。”
小崽崽站起來,拍了一下狗蛋的腦袋,很欣慰:“嗯!如果你爹爹對你也不好,你就不用要他了!”
狗蛋是坐著的,小崽崽站起來,剛好能拍到他的腦袋。
被小崽崽拍腦袋的狗蛋又笑了下,他是真的很愛笑。他的面相普通,唯獨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起來,透著陽光的味道。
兩人在一塊兒待了很久。
小崽崽臨走的時候,還撞到了正好出來的釋空。
他抬頭看看釋空,釋空還是一副無悲無喜的面容,別人說他這是有佛面,小崽崽卻覺得他這是裝出來的。
“釋空大師。”
小崽崽抬頭看著他,問道:“你這麽大了,有崽崽嗎?”
小崽崽問的直接,釋空垂著眸子,念了句阿彌陀佛:“出家人不近女色,貧僧無妻亦無子。”
小崽崽:“哦。”
果然,好虛偽一和尚!
小崽崽問過之後,就繞過他走了。
從釋空這兒回去,宮裡的情形也穩定了不少。
朝夕宮被燒,就算想重建,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建起來。這裡成了一片廢墟,廢墟之上,不見半點鬼影兒。
“娘親。”
小崽崽回到鳳華宮,看到儀貴妃正在跟吉燕說話。他走過來,趴到了儀貴妃的腿上。
儀貴妃低頭看看崽,想問問這個火是不是小崽崽放的?但轉念一想,又不可能。
她的崽有時候膽子是大一些,但這畢竟是夕妃的宮殿。
小家夥絕不可能膽大包天到連這座宮都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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