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山眠沉默兩秒,垂下眼簾說:“萬物都有弱點。”
喬尼哭著一個勁搖頭:“可為什麽我就這麽弱呢?為什麽我們就這麽弱呢?”
阿土阿地已經走到遠處怪石邊上玩了。
地上的喬尼還在垂首懊惱:“小溫你不知道,我,我最近總在想,要是我再勇敢點,要是越川再勇敢點,從我爹那就開始,或者更早!咱們是不是早就解放了?那麽多枉死的人,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你說你想走,可,可那張大報上都沒有我們越川的名字……如果大報上說的是真的,那越川,越川好像在人類的抗爭中,和大家脫節了。”喬尼抽噎著說:“如果外面的人已經勇敢到可以戰勝親王,那他們,他們會怎麽看待越川這麽弱小的地方,會怎麽看待一直苟且的我們啊?”
溫山眠看著遠處的阿土阿地。
海浪聲在耳邊裹著夕陽的金光傳來,溫山眠停頓良久,答說:“這些,只有出去了才知道。”
就像恐懼血族便永遠無法成為獵魔人一樣,不走出去就永遠無法知道世界是什麽樣子的。
他們不能再在沒看見世界真正的樣子之前,先被自己的想象絆住手腳了。
因為那同過去根本一般無二。
兩個小孩越走越遠,溫山眠漸漸離開痛哭的喬尼,跟上他們。
就見阿地和阿土不知何時在怪石邊蹲下,正新奇地看著怪石的角落。
“阿眠哥哥!”溫山眠腳步很輕,走到很近的時候,阿地才反應過來,回頭驚叫:“你看這個!”
溫山眠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發現那是一抹……新的翠綠。
和他最初發現的翠綠方位不同,距離那邊甚至有點兒遠。
大抵是因為剛冒出,這新綠面積不大,個頭其實也矮小,但卻好似已經在地底裡積攢了無盡的勇氣,以翠綠瑩潤的身姿吭哧吭哧地探出土壤,想悶頭在整片昏暗的林木之中,向外開出屬於自己的花來。
阿地彎起眼睛,瞳仁亮晶晶的,裡邊像蕩著星星:“好美呀!”
溫山眠垂眸,良久,圍巾上的眉眼松動一二,也笑了笑。
“……嗯。”
是很美。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探頭。
本想偷懶不起名字,寫到這章發現還是得給小光頭起個名字。
那就去吧,喬尼尼~
第10章 10.
溫山眠要走的事終歸還是沒能一直瞞下去。
因為距離他離開的時間越近,阿地的情緒反覆就越厲害。
孩子有時在山上訓練會突然發呆哭出來,半夜也會哭醒。
即便李奶奶反覆教育過她不可以在外面亂說,但小孩抱著哥哥一哭,哪怕隻呢喃隻言片語,敏感的大人也很快就會反應過來。
於是很快,關於溫山眠將要離開的事在小鎮上就漸漸傳開了。
這消息之下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那日酒館外同他起衝突的,那群蝸居派的人。
大部分人和阿土以及喬尼的想法是相似的,都覺得是那天以金伯為首的人太過分了,讓溫山眠寒了心,才生出要離開的想法。
人言可畏。
在這樣好不容易重拾希望的小鎮裡,帶去希望的溫山眠地位同尋常人是完全不同的。
而蝸居派的人在這樣的光景之下,顯然嘗到了自食其果的滋味。
即便有人暫時僵著臉低不下去頭,在旁人的注視中,內心其實也煎熬極了。
那日之後,溫山眠雖然鮮少參與鎮民間的活動,後來的集體活動中大部分時候也不佔據主導,但在越川人心裡,他其實早就坐在了不一樣的位置上。
人們用他在遙遙風雨中撐起一片天,哪怕溫山眠平日裡不愛說話,他們在做其他事前也會下意識看上他一眼。
現在突然得知他可能會走,接下來只能靠他們自己了,每個人心裡都不好受。
溫山眠也肉眼可見地發現鎮民對他的態度變得愈發討好。
到最後,連蝸居派的人都會主動和他搭話,向他問好。
一個個眼神裡全是殷切的希望,欲說還休。
溫山眠:“……”
他拉拉圍巾,走得更快了。
要不是每天還得帶孩子們訓練,他幾乎想閉門不出。
時間接著流逝,距離定好要離開日子就剩最後兩天。
夜裡訓練結束,溫山眠帶阿土阿地下山回鎮時,突然被從酒館裡出來的史格給喊住了。
“喂,溫!”史格一邊喊一邊跑出來,勾住溫山眠的肩膀:“孩子讓嫂子幫你送,我們兄弟幾個今天喝兩杯啊!”
嫂子就是大胡子的老婆。
大半個月下來,女人不知是不是精神頭變好了,身體養得豐盈了不少,孕態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溫柔許多,好似變了個人。
正在遠處帶著店小二棍子笑著衝阿土阿地招手。
阿土阿地抬頭看溫山眠,見他在史格一連串“喝兩杯喝兩杯喝兩杯”的聲波攻擊中遲疑點頭,還戀戀不舍地不願意走。
尤其是阿地,她知道溫山眠留在越川的時間不多了,最近格外纏他。
大胡子的老婆和棍子以及阿土哄了許久,才將哭了的小孩抱走。
溫山眠多看了阿地一眼,說:“……我不喝酒。”
“行行行,那你喝果汁好吧,胡哥最近新研究出來的東西,味道還不錯,總之今天你最大!”史格一邊喊一邊將溫山眠拉進去:“嘿嘿,胡子老早就關店門了,今兒個店裡只有哥幾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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