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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想拿我對他是沒有用的。”
漆黑的拷問室,薩文還沒開口,就被溫山眠這句話一塞。
大概是想表達自己的無奈,溫山眠這話是看著旁邊說的,視線都沒落在“秦倦”身上。
在野外,獸類放棄對視,基本意味著投降,溫山眠顯然已經不想再同這古怪的幻境周旋下去了。
而就在為了讓幻境更加真實,都費勁穿上同款燕尾服的薩文古怪地思考,這一環又有什麽問題時,一道修長的身影從背後漆黑的牆壁中走了出來。
秦倦已經把衣服換下來了,否則眼下他和薩文穿著同樣衣服面對面的場景一定很古怪。
他不要這樣,他有包袱。
“所以暗室果然也還是關不住你啊。”薩文大肚皮撐著燕尾服,回頭道。
“既然知道又何必這麽費勁呢?”秦倦換了身深紫色的軟緞襯衫,抬了抬手道:“把我的人還給我吧。”
“少來!就算關不住你,也至少把你引出來了!”薩文一個轉身,直接將一把造型古怪的槍對準了秦倦,頭歪在瞄準鏡後,喉管處的金屬滋啦作響,他惡狠狠道:“你當初離開中心島的時候,就說過往後不會再回來!你真當你違反規定,中心島會無人察覺?”
“對啊。”秦倦說。
薩文被噎得一愣:“你他娘的當老子--”
“嘴巴放乾淨點。”秦倦打斷他:“所以我回來了,是你察覺到的嗎?還是中心島的人類察覺到的?”
“都不是吧,是有人多管閑事告訴你們的。”提到這點,秦倦面露厭棄:“我唯一沒想過的是,他們會直接把警戒紋直接做在你身上。”
但百怪薩文的機械身體,可不就是最合適藏警戒線的地方嗎?
薩文是中心島最合格的改造人,他的半邊身體,連眼珠都是由機械做的,聯絡大腦的神經也是機械管道。
像這樣的身體,要麽用血族的血維持,要麽用黑油維持,沒有第三條道路。
介於他是榮譽獵魔人,又自願退出中心島,獨守邊界,所以中心島有繼續給他提供黑油。
這也是為什麽,薩文此前會同溫山眠說。
雖然黑油違法,但好在這裡是是斯特羅集--守港人薩文,同樣在使用違禁品黑油。
至於為什麽薩文會將自己改造到這種地步,一方面是此人的確有機械天賦,另一方面則是因為。
身體越向機械靠近,就越不容易被血族蠱惑。
這在當年大戰的時候,是很有優勢的事情。
但所謂的優勢,也就那樣吧。
秦倦上前了一步,垂睫看薩文,他不記得這個渺小人類的名字,但他能看懂這幅身體為什麽會被建造成這樣:“有件事你要記得,人類會贏,不全是人類的功勞。”
薩文捏緊了槍,眉頭緊鎖。
“還有件事你也要記得,血族的統治之所以結束,是因為我覺得荊棘時代無聊。”
否則七百年留存下來的雄厚基底,絕對不是說銷聲匿跡就銷聲匿跡的。
只要既得利益者存在,什麽樣的統治在被消滅之後,都存在複辟的可能。
別說可能逃脫的血族,就算是人類之中,向往永生者也大有人在。
薩文扣緊了槍,寒聲:“人類會贏,的確不全是人類的功勞,但這同你沒有任何關系!”
秦倦樂了:“好,和我沒關系。”
他是在笑,但薩文的額角汗都快冒出來了,喉結滾動,嗓音乾澀:“至於你後面說的那些--沒錯,只要你存在一天,血族的威懾就沒有結束,所以我當初才不同意放你離開!但你走都走了,現在還敢回來--三十多年了,所以這是預言中的那個小孩是嗎?”
薩文說著,手裡的槍突然一個變位,朝身後的溫山眠去:“如果我殺了他--”
“鐺!”
薩文的槍頭在空中就被人直接用硬物頂開,他的手臂被迫向外用力一折,與此同時,溫山眠的聲音也從身後傳來:“薩文先生,我相信這裡是中心島的港口,所以我才這麽配合。有什麽誤會我們可以好好聊,但希望您不要總用這種方式,尤其是不要拿槍指著我,我會生氣的。”
薩文錯愕回頭,就見溫山眠還蹙眉盯著地板。
而等他再回過頭時,秦倦已經到他面前了。
這人就往那簡簡單單一站,薩文身上的汗便止都止不住。
他下意識想往後退,但身後又是蹙眉的溫山眠。
“我出來的時候答應過他一件事,能不出手就盡量不出手。但前提是麻煩是他自己找的。”秦倦說:“如果你想把我的帳算到他身上,我勸你清醒一點。我離開中心島,讓你們人類佔據那裡,不是為了等到三十年後,你們連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區分不清的。”
“……先生?”溫山眠好像聽見了什麽,試探地叫道。
秦倦看向薩文的眼底露出一絲紅光,薩文持槍的手很快就松開,槍支“哢噠”一聲掉在地上。
與此同時,薩文的脖頸一點點向上,秦倦沒有動手,是他自己掐著自己的脖子向上提。
就在薩文痛苦掙扎到喉管發出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時,秦倦的眸光突然一偏。
薩文重重地坐回了椅子上。
“你既然是因為這種事自願守在這裡,卻因為我想去傷害一個同族小孩。”秦倦笑了一下:“所以我說,人類從來不比血族高明到哪去,任何物種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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