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一到海上便一病病七天,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就連此前在越川,活的年頭夠足的李奶奶都說過,超過七天不愈的病那便是要人命的大病了。
溫山眠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病這麽狠,但內心卻一直記得這些,再加上之前海枝的警告,所以自從他發現自己身體不對勁之後,可謂是非常上心。
至少最開始的時候盆火是沒斷過,也會用棉被逼汗。
吃東西更是從不馬虎,每天熱水一碗碗地喝,總想盡快好起來。
按理說以他的身體,什麽風寒這麽乾好不了?
可眼下就是好不了,不僅好不了,還在一天天惡化,以至於給溫山眠一種藥不對症的強烈感覺。
這也是他懷疑自己不是風寒的原因。
而溫山眠身體不適的狀況,秦倦也是知道的。
正是因此,他從溫山眠不舒服之後便鮮少再用餐。
不過這麽做的時候,內心也沒有覺得多嚴重。
一如之前說的,溫山眠的身體實在是太好了。
就算得了一場風寒,連發熱狀態都沒有,只是困倦、沒勁而已,這在常人的視角中連風寒恐怕都算不上。
也許只是海上太冷了,溫山眠的身體不適應想冬眠而已。
直到第二十三天的上午。
這天清晨,溫山眠起床後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樣,想佩戴長刀,卻不小心沒拿住,刀鞘磕碰在地板上,滾了兩滾。
他迷蒙地眨了一下眼睛。
外邊正燒水的秦倦聞聲回頭,蹙眉道:“手給我。”
溫山眠將長刀重新撿起,聲音沒什麽勁道:“……啊?”
“手給我。”秦倦走到溫山眠面前,重複道。
溫山眠於是伸出了手,旋即他便很清楚地瞧見,自己的掌心內側,拇指根部鼓起的皮膚下,有一片不正常的紅色。
這情況溫山眠熟,是擦傷。
他於是用另一隻手揉了揉眼睛,平淡道:“可能是之前拉帆繩的時候不小心弄傷了。”
秦倦看了溫山眠發白的臉色一眼,眉頭皺得更緊了:“那東西能弄傷你?”
自從溫山眠體內的毒液夠多之後,除卻秦倦親自造出的傷痕,其他基本在溫山眠身上留不了多久。
血獸尚且如此,帆繩又算得了什麽?
而正常情況下的溫山眠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
他眼下的狀態就是很奇怪,好像腦子都糊糊的,想事情不如之前那麽清楚明了。
瞥了眼溫山眠腰間那一大早便被摔了一下的長刀,秦倦將其掌心抬起,在鼓包上的紅腫皮膚處輕咬。
溫山眠下意識想將手掌回收,但很顯然,眼下他的力量同秦倦根本比不了。
旋即很快,秦倦便說出了之前的那句話:“你的血怎麽這麽奇怪?”
他親吻溫山眠的掌心,讓上面的孔洞愈合,旋即將人拉進自己懷裡,低頭去咬溫山眠的頸項。
後者自然還是想掙扎,因為此時的溫山眠已經意識到他得的或許不是一場普通的風寒了。
即便先生是不死族,他也潛意識裡不願意讓秦倦去接觸未知的風險。
而對秦倦來說,脖頸處的血液顯然比掌心的要更明顯。
溫山眠血就是變得奇怪了,好像少了一點東西,一點他體內本就沒多少的東西。
是因為秦倦常年用習慣了,所以才能立刻察覺到那點細微的變化。
但具體少了什麽,這就無法通過飲血來判斷了。
甲板上有折疊木椅,是從巴爾乾帶來的。
水在木椅旁邊的地板上燒著,秦倦卸了刀,拉著溫山眠說:“過來。”
旋即便率先坐上硬邦邦的木椅,讓溫山眠坐在自己身上,將人環好,捏住下巴道:“張開。”
溫山眠乖乖張嘴,圓圓的小舌頭在裡邊吊著,沒有任何腫脹跡象。
秦倦對人類疾病的了解不算多,他當初哪裡知道自己日後會養一個小孩。
關於風寒,也只知道一些表征而已。
但很顯然,溫山眠眼下的情況同風寒症狀並不吻合。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將這種現象歸為溫山眠是輕症了,連刀都拿不住,還有手上一片片的紅色血點。
“你生病了。”秦倦說。
“我知道。”溫山眠說。
“不是風寒。”
溫山眠點點頭,小聲:“我知道。”
扁魚這兩天在屋頂都不怎麽哢嚓了,也不知是習慣了木桶環境,還是和溫山眠一樣生了病。
阿二一切安好,那顆白蛋也一切安好,在屋裡最暖和的地方呆著。
溫山眠為了它和自己的溫度著想,最近都已經不太開窗了。
卻不想身體狀況還是一天天惡化。
船只在暗海上飄蕩,今天天氣不怎麽樣。
烏雲沉沉,空氣凝重,海風更冷,吹在臉上都有點兒疼。
甲板上的水還在燒,這兩天溫山眠吃的都是阿二捉的新魚,秦倦親手給他做的,不再是肉干。
但即便如此,他的身體也沒有什麽變好的跡象。
一點浪花撲過來,木板被風吹到發出“吱呀”的聲響。
溫山眠說完第二句“我知道”之後,揉揉鼻尖,不自覺往秦倦懷裡湊,額角靠在先生的頸窩處,小聲道:“先生,我是不是選錯了?”
“選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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