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裡木塔只在佛倫最開始追過去後緊張,後來去而複返,再去時,緊張感便全無,甚至有閑心去給溫山眠拿吃的。
所以夏卡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是同族人,還是外族人?倘若是同族人的話,佛倫的追蹤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
就算至於,可通過前邊的蛛絲馬跡,奇怪的鞋印、知道水果可以治療溫山眠的病,裡木塔會的那點語言等等。
哪怕裡木塔不願意說,這一切也讓溫山眠覺得,夏卡同他一樣,其實也是個異鄉人。
只要夏卡是個異鄉人,那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佛倫的反感,裡木塔的維護。
“裡木塔。”思來想去,溫山眠覺得自己還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裡木塔:“嗯?”
溫山眠一字一句說:“夏卡,可以幫我修船嗎?”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溫山眠其實心裡沒底。
因為摩斯塔達族排斥異鄉人,倘若夏卡真的是異鄉人,那麽先不論他是怎麽進來的,就說他在這種情況下依舊藏在摩斯塔達不離開,便基本可以推斷出,這個人他很有可能出不去。
倘若能修船,就不存在出不去,除非夏卡進入摩斯塔達群島的工具已經完全被摧毀了。
不過這種事情,溫山眠光靠推斷是不可能得出結果的。
他只能詢問裡木塔,亦或者是夏卡本人。
考慮到裡木塔語言不通問題,溫山眠於是越來越覺得,他確實應該想辦法去見一見夏卡。
而接下來,裡木塔的行為就無疑是給溫山眠的這個念頭添磚加瓦了。
只見她面對溫山眠的疑問,沉默良久,旋即很輕地,點了一下頭,說。
“夏卡趴趴,厲害。”
*
兩人交流的時候,佛倫的手下正在背後糾結換班的問題。
雲霧消失,人手本就短缺,還得支出兩個人看著溫山眠和裡木塔,那麽接下來輪班的時候,其他人負責的領地就得改。
他們正激烈地討論著呢,其中一人便突然被溫山眠拍了拍肩膀。
那人回頭,就看見裡木塔和溫山眠不知何時都已經離開船了。
溫山眠指指下邊的裡木塔,裡木塔則指著白鳥說:“哥哥今天的修完了,我們打算回去吃飯。”
她是用摩斯塔達族語說的,但因為是和溫山眠提前商量好的說辭,所以他知道她在說什麽。
佛倫的手下聽見,當即松了口氣。
這無疑是給他們省事嘛,他們早就希望裡木塔回去了,忙不迭點頭。
旋即又凶狠地指了指溫山眠,示意他吃完飯還是得盡快修船離開。
直到溫山眠點頭,佛倫的手下才滿意,旋即將他們護送到起飛點,後退至一邊。
這時的大雪還在下。
裡木塔帶著溫山眠騎上白鳥,讓那大白鳥順著平地張開翅膀揮舞兩下,雪花便連同白毛羊胡子草一同飛舞起來。
旋即過不久,一大一小的兩隻白鳥便在監視人的注視下,盤旋至山壁,再一路向上去了。
雪花飛舞,遠處的大角鹿群聞聲抬頭,望向天際的最後一點夕陽。
咀嚼冰草,嗅動空氣,仿佛是在感知著什麽。
一頭鹿抬頭,其他所有鹿也紛紛抬頭,仿佛是在傾聽什麽,旋即一聲聲鹿鳴響起,不斷盤旋於摩斯塔達群島的高空。
附近的摩斯塔達人看見這個現象,紛紛對視了一眼,旋即動作更加緊張了起來。
*
這些人離去後不久,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便滑下山壁。
在夕陽將末之時,飛速穿過了群島平原。
摩斯塔達群島越往外,島嶼碎得便越厲害,反之則越靠攏。
內陸最緊密的島嶼之間,水道幾乎一跨就能過的距離,仿佛是才碎裂的大陸。
溫山眠跟在裡木塔背後一路狂奔,跑了很長一段路,才終於抵達了山谷。
摩斯塔達群島三面環山,一面高山;一面針峰;一面山谷,剩下一面敞開了擁抱朝陽。
這山谷高度不如前兩者,溫山眠在這種地貌上就仿佛是回了老家一般的絲滑流暢,很快便爬了上去。
於山谷的某個位置回首望去,便在被風吹起的雪草間,看見了冰原上人類的房屋。
依舊是同山頂相仿的茅草屋,但頂面卻有厚厚的積雪。
有的積雪垂落下來,幾乎要掩蓋房頂原本的樣子。
房頂外緣則墜著五顏六色的流蘇,偶爾還有獸類的骨骼。
方式不一樣,但那流蘇排列出來給人的感覺,同高山上的鳥羽牆壁幾乎是異曲同工。
眼下入夜,冰原上的居民也需要照明。
他們靠的顯然是油蠟之類的東西,因為屋內的光源會隨風晃動,同光石的穩定感是不一樣的。
既有相似,又有不同,不知道是如何演變成今天這幅樣子的。
溫山眠收回視線,向下伸手,拉了快到頂的裡木塔一把。
這一路上來,裡木塔顯然對溫山眠的能力有了個新認知,已經不糾結他比自己快的事了。
隻緊張地拉了拉溫山眠:“噠噠,達來。”
說完,身影便利落地沒入了前方的黑暗,身後冰原居民的照明光在她身上由大變成星點。
溫山眠在背後沉默了半秒,最終還是追了上去。
他原本是想說,這山谷裡大概率會有獸類存在。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