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溫山眠剛把它撈起來的那會兒,凶魚的脾氣都沒有這麽差過。
“好啦好啦,帶你上去吹吹風。”溫山眠一邊艱難地抱住木桶,一邊安慰地說,旋即向上走。
而就在他的身後,那一小碗的黑油,還在緩慢地冒著粘稠的水泡。
“啪”地一聲。
一個黑色泡泡又破了。
*
溫山眠沒想到,就他下去拿魚、檢查的這麽點時間,再上來時,眼前的天際竟已從晴空萬裡,變換成了烏雲密布。
雖然還沒到密得特別可怕的地步,但這陽光從耀眼變成昏暗的轉換程度,以及海風更冰涼的觸感,也是讓人不由心下一驚了。
伴隨著在海上的航行經驗增加,溫山眠對風向和海浪的感知越來越強。
已經不是剛出海時一無所知的樣子了。
漸漸陰下的天空,擠在一起的雲朵,和空氣中不同於海水的悶濕氣息。
溫山眠抬頭望了眼,稍微吸了吸鼻子,便將吵鬧的凶魚直接放在了地板上。
“要下雨了。”溫山眠說。
“嗯。”秦倦還在悠閑地釣魚,聽見凶魚的動靜:“你把這東西拿上來幹什麽?很吵。”
“它在下面吵得更厲害,我怕碰到東西。”溫山眠說著,視線落在木桶上。
然後果不其然發現,這凶魚的掙扎力度竟然真的小了許多。
雖然還在掙扎,但同以前在巴爾乾船上的樣子比較像了。
溫山眠直接將凶魚交給阿二,旋即說:“也不知道為什麽,因為樓下空氣不夠通暢?”
海上模式的時候,尼克號的疏通空氣系統為了節能,確實不會打開。
所以樓下的確處於低氧狀態。
但問題是:“海裡氧氣也沒多足啊。”
“也許是在自告奮勇,想成為魚餌吧。”秦倦一邊說,一邊將水管往上拉了拉。
魚又被高速給衝沒了,而他依舊一無所獲。
秦倦揚了揚眉,不甚在意地拉上手套,回身無比自然地就要繼續撈魚。
溫山眠無聲地盯著他。
秦倦:“……”
兩秒後,他說:“你為什麽不下去洗個澡呢?”
“然後讓您乘機把我的水倉掏空嗎?”
“對。”
還對??
溫山眠豎眉道:“雖然我不介意您拿我的東西,但您多少也要考慮一下,尼克號只能維持24小時運轉這件事吧?”
夏卡老人說的時候,溫山眠內心就已經想到一旦二十四小時尼克號停擺之後,可能會遇到多少危險了。
就說他們之前那些風浪,連巴爾乾船應付起來都難,小巴爾乾船至少一倍的尼克號恐怕更嗆。
是因為沒有別的辦法,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為此,溫山眠連類木槳的工具都已經準備好了,實在不行就劃吧。
但那顯然是下下策。
上上策就是,要盡可能讓尼克號在可以運轉的時間內,多跑點路。
“我考慮了啊,你下去的這段時間,不是在幫你看方向盤嗎?”秦倦說。
“但如果您真的釣上來了一條魚,最後很有可能會讓尼克號被迫陷入海下模式,甚至被迫卷入什麽海流、漩渦。”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問題是,溫山眠說的這些可能性還極大。
要知道,他們現在可是以110公裡/時的速度前進,而能追上這種速度,就為了一點魚餌的魚……該是多麽的瘋狂啊?
溫山眠沒考慮過先生有可能釣不上魚的情況,在他看來,先生很少做沒有結果的事情。
如果真的什麽也釣不上來,只是純擺樣子的話,那秦倦根本不會釣,他逗溫山眠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先生是有目的的在釣魚。
“那不是很好嗎?”果不其然,秦倦說:“你就沒有想過,讓那種精力滿滿的魚拉著你走一段時間?”
溫山眠一愣,旋即拍手道:“啊,好像是個好方法。”
魚的遊速那麽快,如果真的搭上了順風車,那可真是一件不錯--個屁啦。
“然後讓它把我們帶到海底去是嗎?”溫山眠叉腰。
“沒錯,然後你就可以開啟一場海底冒險記--”
“更大的可能是,我會因為呼吸不上來被淹死在那裡。”
溫山眠一邊說,一邊走上前,將先生的魚竿收了回來,又將先生的身體給掰正了:“好啦,您別鬧了,馬上要下雨了,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雨一旦大起來,就盡快進入海下模式。”
正常的雨倒也沒必要進入海下。
總之他們的計劃是,能多呆在海上一分鍾是一分鍾。
但如果是狂風帶來的大雨,並進而引起海浪的話,他們就最好進入海下了。
可秦倦卻顯然還很意猶未盡:“我就不能再釣會?”
溫山眠看了他好半天,算是了解了,這人是真心想拉個巨魚來當馬夫,也許是想享受當海上皇帝的快.感吧。
要不是怕被帶到深海去,溫山眠其實也挺想的。
但很可惜,他還是需要呼吸的人類,所以:“不行。如果您真的想釣,等到了岸邊我再陪您釣。”
“可要是不能讓你不高興,釣魚還有什麽意思呢?”
溫山眠:“??”
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溫山眠一邊想,一邊面無表情地把先生扒拉到了座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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