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同溫山眠不同,這群人的安靜似乎並不是在訝異。
因為巴毅最後開口說的是:“平哥,確定了啊?”
大平點頭:“嗯。”
“是我帶隊, 我帶隊哦!雖然不能遠洋, 但我還是可以試著翻山的, 山可是咱們獵魔人熟悉的地盤,我可以去越川看看!”海枝高興地在溫山眠面前直蹦。
大平大巴掌將她腦袋按到一邊去:“是大木帶隊。”
直至大平說出這句話,溫山眠才反應過來。
因為這件事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意外了, 一點準備都沒有:“……你們要去越川?為什麽會突然想去越川?”
大平看著海枝高興到不行的樣子, 欣慰間又帶著幾分無奈道:“攔不住啊。”
從大報抵達巴爾乾之後, 就攔不住了。
倘若說荊棘時代的巴爾乾是一塊封閉起來的石卵, 那麽大報便是第一道破開這石卵的光。
從那時起, 想要出去看一看的意識便化做一顆種子,根種在了人們心底。
而溫山眠的到來更無疑是讓這顆種子破了土、發了芽。
“是因為海枝……”
“哪裡只是海枝。”大平歎息:“阿爺也坐不住, 您真當他那天上山, 是找母樹去的?”
誰找母樹會帶換洗的衣裳,連家裡流傳下來的文墨寶貝也不忘捎上的?
大平那時只是礙著李爺不願意, 沒當眾將他戳穿罷了。
“阿爺也想去的。”從溫山眠同他講完越川的故事起,李爺就心動了。
大平說:“他在巴爾乾實在是太寂寞了,沒有人能同他聊文字,見過您之後, 便總說想要去越川再見見教您文字的人。”
阿爺年紀已經這麽大了,同大平鬧起來說自己沒幾年活頭,就這一個願望, 他如何招架得住?
“但是巴爾乾的祖訓, 不是不能離開母樹嗎?”溫山眠說。
“所以接下來, 我還打算將一部分人遷居到母樹身邊去。”大平說著,回頭看了眼酒館外的廣場和廣闊的海洋:“自從海枝他們回來、大家見過那大魚之後,關於海洋的探討,在巴爾乾就沒有停過。”
有誰能不好奇那遮天蓋地的巨魚,又有誰能不好奇它尾部拖曳出來的畫面?
這還只是溫山眠抵達巴爾乾之後,為巴爾乾帶來的變化。
倘若往後商隊帶著更強大的武器來了,或者其他特別的人來了之後呢?
人只會越來越無法限制,而大平已經無法再面對一次像海枝和大木一樣的狀況了。
如若還是像之前對海枝那樣,壓製到最後讓她自己觸底反彈,最後險些喪失性命,那還不如從現在開始,先一點點適應再說。
大平的這個決定下得很艱難,因為深受祖訓熏陶的巴爾乾人必定會反對,且這樣的人數並不少。
就譬如孫老太。
在她看來,她一定希望巴爾乾能與世隔絕,不同其他島嶼相連,永遠守候在母樹身邊。
可大平卻認為,如今的情形已經無法阻擋,他也已經不願意再面對遠洋的人遲遲不歸,留守的人不斷自責的場面了。
既然每一個人對先祖當初留下的祖訓都有自己的見解,一種方式已經無法周全到所有人,那就只有讓他們都按自己的方式去尋找答案。
孫老太這樣的可以留守在母樹身邊,中間派的人則可以在岸邊等待商隊。
而海枝這樣的則可以先去越川看一看。
只要他們每一個人,內心都還記得母樹,還願意如祖訓所言保護母樹就好。
世界本就是由不同答卷組成的。
“這不重要啊,重要的是!”海枝再蹭回來,上挑的眉眼裡帶著十足的興奮:“你有沒有什麽東西想給你家鄉的人帶去的?或者口信?我們到時可以幫你捎過去呀!”
這下,溫山眠連嘴巴都不自覺張大了。
*
海岸邊的阿方索在對船隻進行最後一點修改,聲音漸漸小下去,不是最開始大開大合的建造聲了。
而溫山眠則在這聲響中,從酒館一路狂奔回了客棧。
最後“砰!”地一聲推開了房門。
不知何時將阿二接回房間,已經無聊到開始扒拉阿二毛發的秦倦聽見這炮仗動靜,回過頭來,挺驚訝道:“你幹什麽?”
他不理解溫山眠的大動作,溫山眠也沒理解他扒拉阿二毛的樣子,也震驚說:“您幹什麽?”
面面相覷結束。
秦倦看眼自己的手,揮下去將阿二糟心的毛發順好了:“無聊。”
說來也怪,他以前是不會有這樣的情緒的。
只要溫山眠的血管夠,哪怕讓他在一個地方呆個十年八年,秦倦也能當做尋常。
可自從前些時日去到海灣,於高空引鯨,見到那龐然大物從自己面前飛過之後,秦倦感覺到某一瞬間,自己身體裡的血液流動的速度都變得不大一樣。
像是本性被吊起,由此也導致大腦中出現了不一樣的情緒波動。
有了這樣的波動之後,再回歸平常,就變得不是很適應了。
“什麽樣的情緒波動?”這一路跑得路程不算長,但心情實在是太雀躍,溫山眠難得失了控,氣息有點喘,問說。
秦倦聽著他的聲音,將腿一伸:“像做--”
溫山眠立刻警惕:“……您少說兩句吧。”
這話就說得有意思了,秦倦挑眉:“不是你先問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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