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黎剛摸著腦袋先笑了笑。
- -此前一直聽方隊長說自家家主豪邁, 然而百聞不如一見。
直到人家真正站在面前, 然後大笑出聲,溫山眠對所謂的“豪邁”二字, 才算是有了更真切的認知。
那就真……光是一笑, 都仿佛拿了個特大號大喇叭似的。
直接發自胸腔的聲音更是雄厚又粗獷,同凶猛的海浪比起來也不逞多讓。
“哎不對, ”不過這位家主沒笑太久,就反應過來自己太大聲了,然後整個往下一縮,又變回了之前藏於窗台下方的樣子, 略有些緊張道:“我是偷偷過來的。這第一件事嘛,就是要麻煩二位記得幫我保密哈。”
溫山眠眨眼看著縮下去的黎剛,發現從這個姿勢來看, 對方應該是直接坐在了窗戶外的魔鬼魚機械上。
以魔鬼魚當下停滯於碼頭、魚翅斜落的狀態, 這麽坐下去肯定是要碰到些水邊的。不過眼下這位家主卻顯然不太在意這些。
“哦……好。”溫山眠應完後想了想, 還是順手從船艙裡拿了塊布塞出去。
這大晚上的,外邊也才剛剛開春,靠近中心島的北方,冬天還沒有完全過去呢。就算體質再好,這樣濕漉漉地坐在風口上也很容易生病。
“您不如……還是擦擦?”溫山眠的意思是。
黎剛瞪大眼睛:“哇哦小兄弟,你可真是我見過最體貼的魔鬼魚乘客了。”
“沒有沒有。”溫山眠不好意思地搖頭:“黎島士兵對我們也很不錯。”
主要是對他,給了那麽多好吃的呢。
“而且這乾布的料子也沒有很好。”溫山眠想起了什麽,視線落在給黎剛的布上,抱歉地笑說:“是之前一座島嶼上的人家送給我的衣服,太多了,就拆了一些當用布。哦您放心,我沒有穿過,就是料子會比較粗糙,比不上中心島的,您多擔待。”
“哈,”黎剛拿著布料在腦袋上一頓囫圇,然後粗糙往頭上一披,滿不在乎道:“更差的日子也不是沒過過,有這樣一塊布已經很好了嘛。”
溫山眠想起什麽,笑著答了句:“也是。”
這話音落地後,兩人一時半會便都沒再開口。
大眼瞪著小眼,在月色下簡直就像兩座石墩,連空氣都漸漸凝固了起來。
就在溫山眠一眨眼,反應過來這位家主還是沒有說明自己的來意,正想開聲再詢問一次時,就聽黎剛又扒拉了兩下頭上的乾布,然後還是方才那副憨笑的表情道。
“所以,小兄弟你還挺受人喜歡的嘛,離島的時候島民會願意給你衣裳。”
“啊?”溫山眠沒料到自己隨口一句解釋會讓對方推斷出這個結論,回想一下,覺得自己也沒有很招人喜歡,尤其是這布料是從巴爾乾帶來的。
所以:“沒有,主要是他們那邊的人比較熱情。”
才剛到呢,便給了溫山眠巨大的歡迎儀式。
回想起來,那樣不含一絲雜質的滿腔熱情,到如今越來越靠近中心島之後,算是很久很久沒有再見過了。
“不不不,”黎剛卻是搖頭:“你的通行證上寫了,你是從外圍一座叫越川的島嶼上來的,而以我對外島的了解,越偏遠的地方,衣食便越珍貴,卻能給你多到讓你拿來做乾布,他們肯定是很喜歡小兄弟你的啦。”
溫山眠:“是嗎?”
黎剛煞有介事道:“當然,我了解民眾嘛,分開的時候各有各的想法,聚集為群體的時候就會比較簡單,願意給衣物,還是在偏遠的島嶼,這就是很強烈的民意了。”
溫山眠眨了眨眼。
走過了很多座島嶼,遇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在這個過程裡,肯定是有歡笑也有委屈和無奈的,都需要自己去消化。
溫山眠本以為自己消化得很好,但當他走到更遠的地方,被人突然再提起曾經美好的回憶,內心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發熱、發酸。
也許這就是人類柔軟的地方吧。
更何況,巴爾乾離越川那麽近。
溫山眠回想起時,都覺得巴爾乾是帶了故鄉余韻的。
“他們確實很希望我好,”溫山眠的笑容於是變得很溫柔,眼底也閃著溫潤的光芒:“在我們家鄉那邊的島嶼,我離開之前,出海都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如果知道我已經抵達了這麽遠的地方……他們肯定會很高興的。”
黎剛說:“是吧是吧。”
“是啊。”溫山眠接:“我還答應了有朝一日如果回去,要把這一路所發生的都講給他們聽呢。”
很多人都在等他。而等到那個時候……
回想起自己離開前,巴爾乾決定翻越大山去到越川的場景,溫山眠彎了彎眼:“他們肯定也會有不少變化。”
黎剛:“嗯嗯嗯。”
溫山眠:“…………”
冰冷的海風灌進窗內,把溫山眠吹了個機靈,想起什麽,頓時有些炸毛:“等、等一下!您還沒有說您來這裡是幹什麽的!”
怎麽就突然變成他講,然後對方一臉陶醉去聽的樣子啊??
這和剛開始試想的劇本完全不一樣嘛,緊繃呢?嚇人呢?意外呢??
“哈哈哈哈!”溫山眠脊背都挺直了,黎剛卻是爽朗地大笑起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留在中心島太久了,當首領之後,去外島的支援隊也不願意帶上我,這想聽說外島的情況,可不就得適當同魔鬼魚的客人聊一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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