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溫山眠放棄留在原地,逃也似的鑽回了雪帳。
留下秦倦一個人停在原地,越想越覺得有意思。
他於是跟進帳篷裡,好好地同溫山眠聊了聊,“以前”是多久以前,“不知道誰”又是誰,“試”是怎麽試的。
在當晚生生把溫山眠聊成了一隻撥了殼的紅蝦米,然後次日一大早,便接到了報應。
那是裡木塔的聲音,激動地在天將明之時,於雪帳外叫到破音:“瓦!薩!面!噠!噠--!”
*
不知是不是錯覺,到了東南岸以後,總覺得太陽升起的時間,會比過去在針峰附近時要早上一些。
裡木塔的喊叫聲太尖銳了,才出來第一個字,雪帳內溫暖的被窩裡,便立刻支棱起了一個毛絨絨的腦袋--溫山眠的。
要說這時候的溫山眠還沒醒,只是下意識的反應,那麽等裡木塔那五個字喊完,溫山眠算是不醒也得醒了。
沉默地翻身坐起,薄薄的絨被從身上滑下去,露出他不著任何衣物的上半身,以及一根橫在他腰際,肌肉起伏清晰且有力的手臂。
溫山眠揉揉眼睛,也沒想眼下是怎麽回事,下意識喃喃了一句:“怎麽了?”
便要起身朝外走,直至腰間的手臂不滿地用力壓住他,溫山眠才一愣,旋即睜眼低頭看去。
再僵硬地一偏首,看見了旁邊躺著的先生。
很難得,昨天夜裡秦倦和溫山眠一樣陷入了睡眠狀態。
而究其原因,大概是心情很不錯。
為什麽心情不錯呢?參見一下他此時此刻光了一半的狀態吧。
裸.露的上半身對秦倦來說不是什麽太高的刺激,真正令他滿足的是,溫山眠此時此刻整個上半身,幾乎沒有一處是完好的,血洞的印記處處都是,從脖頸一直到小.腹。
仿佛喂飽了什麽巨獸一般。
溫山眠:“……”
心軟的下場。
但內心也沒有什麽不愉快的,甚至因為裸.睡和毒液,意外地睡了挺好的一覺。
溫山眠抬起腰腹間的手,輕輕在腕骨處吻了一下,旋即便掀開被子,朝外邊走去。
難得的,秦倦沒攔他,隻不太高興地在他背後問:“去幹什麽?”
走到帳篷邊的身體寬肩窄腰,每一處的肌肉都長得恰到好處,上邊的血洞經過一夜的時間,其實愈合得差不多了,隻留下淺淺的印子。
但就是這樣的印子,看上去最誘人。
外袍遮上肩胛,蓋住肩膀上最後一個咬.痕,溫山眠回頭看了先生一眼:“裡木塔在叫我。”
秦倦當然聽見了,只是不願意順著去想,選擇性屏蔽而已,視線落在溫山眠身上,饜足地朝他招了招手:“過來。”
溫山眠:“嗯?”
“有傷口沒好。”
溫山眠:“……”
血族的毒液能輕松治愈絕大多數傷口,除了自己造成的。
因為尖牙咬破皮膚時,為了不給人類造成過強的痛苦,本身就會順帶上一點毒液,存在自我抗力因素。
不過就算如此,以溫山眠體內的毒液濃度,一夜的時間也足夠他的身體幫他修複絕大多數的咬.痕。
除了某些極深的,一夜過去也沒完全養好,甚至起來的時候會往外滲出血珠。
而最讓人鬱悶的是,因為深邃的傷口意味著血族的興起,所以往往傷口越深的地方,就是越讓人難堪的地方。
一兩滴血而已,溫山眠自己是不想管的,但先生不一樣,那是他的食物,隨便浪費他會發脾氣。
而往往他發脾氣之後,倒霉的還是溫山眠。
“所以,”走近地墊,感覺到先生埋頭靠近他,親吻他小.腹處最深的傷口,將鮮血舔舐乾淨時,溫山眠緊繃道:“下次……”
他本來想說輕一點可不可以,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先生已經讓他夠多,這點小小的不適自己忍掉也不是不行。
--前提是,秦倦親完小腹時,視線沒有往上移。
是這樣的,除了小腹之外,還有其他的位置傷口很深。
這種位置遠比小腹更讓人難堪,溫山眠對上先生的目光,似有所感,一把將衣服蓋上,頗有幾分崩潰道:“下次不要咬這種奇怪的地方。”
然後便轉頭踢上靴子,朝外走去。
留下秦倦一個人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
裡邊的秦倦心情是好了,可咚咚咚跑出去的溫山眠卻是害羞更多。
以前先生是不會咬那種地方的,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突然哪裡來的興致--
他正鬱悶地想,卻不想撩開帳簾之後,會被眼前的景色震得暫時忘記了那些。
這是一個過於完美的黎明。
掀開帳簾之後,眼前便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遮擋他的視線了。
清爽至極的空氣撲面而來,溫山眠能一目了然地看見最東端,才剛剛羞澀冒頭的紅陽,以及紅陽之下,波光粼粼的海面。
同前夜激漲的海潮不同,眼下的海水乖寧地退卻,露出更廣闊的大地。
天邊雲朵極少,而裡木塔正站在昨夜佛倫等人棲息過的岩石之上,衝溫山眠興奮地指著前方。
岩石往前,是大角鹿棲息的東南岸碎島,而東南岸碎島再往前,在海水退潮之後,竟然露出了一個此前從未見過的新島嶼。
說它是島嶼,也許不太合適,因為它本身實在是太小了,比裡木塔所站的岩石也大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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