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很高興。”
溫山眠當時愣住了,坐在窗邊大半夜,然他身體冰涼,他道:“什麽?”
秦倦抓住了他的手腕,放到唇邊輕吻:“我很高興,你願意把你生命的終結和我想象在一起。”
一旦這樣的承諾做出,就意味著一直到秦倦死亡之前,溫山眠都必須陪同在他身邊。
否則如果溫山眠先行離開,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再管制住先生怎麽辦?
而一旦秦倦離世,溫山眠也不會在這個世界上繼續存活下去,過著秦倦看不見的日子,讓他感到嫉妒。
想要的都能得到,死亡就不再可怕,漫無目的的生命也不再可怕。
似乎是為了顯示出自己的愉悅心情,秦倦當時的眼睛都是紅色的。他總是這樣,在高興的時候從來不在溫山眠面前隱藏自我。
興奮的時候會張開翅膀,興致來了也並不遮掩自己的惡趣味,哪怕將溫山眠折騰到哭出來,也還是強迫他看著自己。
像是希望溫山眠深刻地認知到,他選擇了一個什麽樣的愛人。
而每當溫山眠意識到這點,也還是溫柔地選擇包裹接納時,惡魔就會愉悅地發出低吟。
就好像前一天夜裡,溫山眠聽完先生說的話後,十分嚴肅地湊到對方眼前,很是認真道:“可是,我明明是把我的一切都和先生綁在一起的啊。”
這個時候,秦倦低笑的聲音。
他把溫山眠用力往懷裡抱了抱,下巴擱在溫山眠的肩膀上,純黑色的發絲墜下臉側,同棕色的淺發交纏。
說:“睡吧寶貝。”
回想過往,先生其實很少叫溫山眠“寶貝”,他叫“阿眠”會更多一些。
所以每一次秦倦喊“寶貝”的時候,溫山眠都覺得這不是一個慣性、隨意的稱呼。而是對方在這一刻,是真的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難得的寶貝,由此珍惜到低歎出聲。
並非稱謂,而是歎詞。
而每次聽見這樣的稱呼時,溫山眠都會渾身發麻。
好像得到了所愛之人濃烈的回應。
前一天夜裡也並不例外,主動摟著先生抱了好一會兒,直到睡夢中……溫山眠也不是很確信自己有沒有放開。
而那之後,便是現在了。
先生大概是真的很高興,竟然開始看報紙這樣的東西。
他是也對中心島產生興趣了嗎?
溫山眠下意識想這麽問,但轉念想想,又覺得問了肯定也是白問,就先生的習慣,問他之後他肯定會說。
“不是對中心島產生興趣,是對小獵物有新的興趣。”
溫山眠:“……”
他提前為自己腦海中的模擬對話無語了片刻,可偏偏又覺得這模擬成真的可能性很大。
遂索性放棄,轉而看向秦倦道。
“我想和您一起看。”
正好今天是個大晴天,魔鬼魚也走得那麽平穩,他想和先生坐在一塊,共閱一份報紙。
秦倦對此倒是十分寬容,很快便松開了一隻手對溫山眠道:“那過來?”
溫山眠:“……”
他本來的意思是,先生把報紙往旁邊讓讓,兩個人靠近一些,並排閱讀。
但先生的意思,好像是讓他直接坐到自己身上去。
也不是沒有坐過,就是有點兒風險。
正當溫山眠猶豫之際,他的目光同遠處秦倦的目光撞上,然後很快,心臟便跳快了一拍。
那目光太溫柔也太縱容。
以至於溫山眠覺得,偶爾換他縱容回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於是當真慢吞吞地坐到了先生懷裡,並且在左思右想之下,乘著秦倦沒注意,轉過頭來,在他的臉上輕輕“啾”了一下。
窗外陽光正好,新的海浪卷起,撲向了舊海的懷抱。
*
偶爾主動一下的感覺還是很不錯的。
尤其是當溫山眠發現,這次主動之後,先生竟然並沒有就著他的主動,得寸進尺般地進攻,而是表情訝異得仿佛接到了一個很不錯的禮物。
這般模樣,就十分讓人受到鼓舞了,與此同時,還很讓溫山眠心軟。
- -人類一旦心軟,往往就很容易自我檢討。
比如說自己是不是太鑽牛角尖了啦;是不是有點太為難先生啦;是不是平時表現的愛意太少了對方才會接到一個吻都這麽驚訝啦。
溫山眠是不太懂得如何去經營感情的,在他過去的人生裡,也沒誰給他好好示范過。
他只知道,喜歡一個人不能冷落,至少不能像他那個混蛋父親一樣,讓對方活得那麽難受。
而不讓對方活得難過的反面,自然就是讓對方感到快樂了。
溫山眠的一切包容和順從,都是以這個為基點的。
而倘若親一下就能讓先生開心,溫山眠覺得自己沒有什麽不可以的,先生可是陪他出來旅行了,還因為他開始看報紙了!
意念一定,溫山眠的肢體就放輕松了許多。
那天白天一起看完報紙之後,時不時就會黏在先生身邊,不抗拒被摸被碰,親吻得也很頻繁。每次看見先生開心,內心就好像做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沒錯,哪怕只是滿足了愛人,也是非常了不起的。
……雖然,秦倦的內心其實沒有很開心。
每一次,幾乎每一次溫山眠湊上來吻他的時候,秦倦都能提前感知到,血族的反應力實在是太超然了,他又過分了解溫山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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