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所有人本就緊張的情緒更加繃緊了起來,羅雲更是驚呼出聲:“怎麽會?”
闕殷歎息一聲,“上古禁製豈會如此簡單就破,想想外面那層禁製是如何破的。”
謝危頓時靈光一閃,司昆瞬間眼前一亮。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伸出手,手指在還沒愈合的傷口上輕輕一抹,取出兩滴鮮血融匯成一滴,向著禁製屈指一彈。
鮮血滴落。
剛剛還沒有任何反應的禁製卻開始微微波動起來,一層淺淺的光暈以鮮血為中心向四周破開,當光暈布滿整個禁製時,便倏然化作漫天星光飄飛而去,露出石台之上那燭光一般閃爍不定的法則之種。
這禁製不需要吸收其它的能量,說明它的封禁能力沒有外面那道禁製強,無法隔絕外界靈氣。
這讓眾人心裡的壓力更加深重了。
紅影掠出,轉瞬便將法則之種取在了手中,
觸手宛若捧著一方世界,謝危陡然手臂一沉,若不是司昆緊隨在其後幫了他一把,恐怕它能被那法則之種瞬間壓趴到地上去。
他喘了口氣,抹了把額角滲出的冷汗,咂舌道:“不愧是法則之種,這裡面應該是和龍珠之界一般大有乾坤吧。”
司昆凝眉看著那枚種子,沉吟道:“比龍珠之界的靈氣隻多不少,這是一方完整的世界,和外面的大世不相上下。”
它默了默,輕聲道:“它裡面的大道應該正在衍化世界法則。”
能不能衍化成功,就是法則之種能不能完美成熟的關鍵。
然而現在它裡面的衍化被迫終止了。
這就是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了。
所有人一同圍了上來,眼神都落在了那枚法則之種上,一時間七嘴八舌的聲音同時響起。
“這就是法則之種?怎麽讓它恢復之前的狀態?”
“渡入靈氣行不行?大家合力……”
“你傻啊!碑文都說了就是因為外界靈氣湧入破壞了平衡才讓法則之種崩毀的,你現在還敢灌入靈氣,是擔心它崩毀得不夠快嗎?”
“我們都沒有遠古遺族那樣龐大的血脈法則,怎麽修補它?”
“是啊……怎麽修補呢……”
“要不趁它現在還沒消散,趕緊先帶回大世界去?”
“都還沒成型呢!出去就會被外面的靈氣整個都衝沒了!”
“那怎麽辦?”
“我們就眼睜睜看著它這麽消散嗎?”
“啊啊啊我快急死了!這可是救世的唯一希望了!”
謝危聽著耳邊眾人的聲音,捧著法則之種的手一直在不穩地輕顫,一時拿不準到底要怎麽修補這顆眾位前輩花費了如此大代價才鑄造而成的法則之種。
一旦方法用錯,可能就會徹底毀了它。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心焦躁裡漸漸滲入了一種荒謬感。
之前他們都在想著怎麽去破磐月神宮外面的禁製,現在那禁製倒是破了,他們又期望它從來沒破過。
如果它還在就好了。
世上怎會有這麽離譜到宛如兒戲一般的事情呢?
以為的仇敵是恩人。
以為的仙境是絕境。
以為的長生是赴死。
以為的禁製是保護。
何等的諷刺。
這一天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在顛覆他們有生以來的認知。
莫名有種這一輩子都白活了的錯覺。
偏執如臨雲更是早已瘋癲如魔。
他慢吞吞走到眾人面前,迫不及待向他們講述著心裡那幾乎要炸裂的滿腔怨懟。
“我多年所求,不過為成仙。”
“成仙不過為長生不老,永生不死……”
“而只有開啟磐月神宮,才能實現我的偉願……”
“所以我費盡心力,策劃了這一切,就為了破開磐月神宮外面的禁製。”
“可如今這碑文告訴我,禁製一破,法則之種就會崩毀,成仙也成了徹底的癡望。”
“我嘔心瀝血謀劃了這麽多年,不惜從地獄裡爬了回來,殺了那麽多遺族,修士,背負上滿世界的仇恨,成了人人欲除之後快的魔頭……”
“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這裡,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可結果呢?”
“結果我親手把我長生的希望斷送了!”
“我的心力,我的算計,不過都是為了如何去毀掉長生。”
他驀然一聲大笑,“我這……也算另類的成功吧哈哈哈哈哈……”
臨雲是個往日裡精於算計,滿腹心思藏於腹中之人。
越是這樣的人,當自己所求一切一瞬間灰飛煙滅時,反而會將心裡所有的話全都說出來。
因為他們不甘心自己的謀劃無人所知。
他們自傲,他們自負,他們驕傲於自身的才華,即使最後成了一場空,也想將那一場場精彩的謀劃全都說出來。
然而說著說著,笑著笑著,他眼角的淚水卻已出賣了他的情緒。
他已然崩潰。
世界上最絕望的事,不是瀕臨死亡無處求生,而是所求一切被自己親手毀掉。
那是生不如死!
金灼厭也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同樣一聲大笑,“都死吧哈哈哈哈……”
眾人看著他們這般癲狂模樣,不由自主生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
因為他們想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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