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流小小聲地補充,“但是是少宮主把你抱回來的,還在你衣袖裡翻了翻。”
司昆驟然一僵。
司流又連忙解釋,“不過他沒對你做任何不軌的事,就是很規矩的把你抱回來了,我們求他給你換衣服他都不肯,一點都不願意碰你,人家沒對你有什麽不好的企圖。”
司昆眉心緊促。
按說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怎麽聽著這麽不是滋味呢?
好像嫌棄他一樣。
司流小小聲地嘀咕,“好像是有點嫌棄你的樣……唔唔唔!”
沒說完的話被白鏡捂住嘴了。
司昆:“……”
司昆幽幽地轉頭看了他一眼。
司流也意識到自己說的話說的有點不妥,一見他這眼神,立刻往白鏡身後縮了縮,回以他一個乾笑。
司昆慢吞吞轉回頭。
越想越不舒服。
他問:“謝危在哪?”
白鏡乖巧回道:“在明輝宮。”
司昆“嗯”了一聲,整理好衣服,轉身便出去了。
一路遇到的合歡宮弟子都對他回以熱情但不失禮的微笑,有奔放大膽點的還調侃一句,“雲霄君去找小師弟嗎?直走左轉再右轉就到了。”
司昆面無表情地輕輕頷首,一路維持著低氣壓來到明輝宮門前,看著緊閉的院門陷入了沉默。
不行,他想。
謝危又沒對他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只是不給他換衣服而已,他身邊有其他弟子伺候,謝危也是為了避嫌,畢竟他之前老說他佔便宜欲擒故縱什麽的,他做得對,沒什麽好怨怪的,他不能把脾氣發到他身上。
他深吸口氣,調整好心情,確定這一趟來只是普通的敘話而已。
敘話敘話敘話……
他做好心理準備,伸手,推門……
“吱呀——!”
院門緩緩打開,露出院子裡滿地煙火狼藉。
司昆眉心一跳。
環視一周後,呼吸都有點不穩了。
滿院子破碎的酒壇子亂滾,中間還有兩個在喝酒的人。
“乾……幹了這杯!”
謝危舉起一個酒壇子,“哐”一聲和另一個酒壇子相撞,醉醺醺地笑道:“慶祝我們的友誼萬歲!”
孔維迷迷糊糊地舉起酒壇子“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哐”一聲往一邊一扔,同樣醉醺醺地笑,“萬……萬歲!”
他趴在滿目狼藉的桌子上,吭哧吭哧道:“我……我和你講……當時陛下老說他丟了什麽寶物……但……但又不說什麽寶物……就讓我們瞎找……一會說是隻紅色的……的雛鳥……一會……又說……是個金鳥……換來換去的……你……你說好笑不好笑……”
謝危“哐哐”砸桌子,憤憤道:“他……他就是個傻子!”
孔維迷迷糊糊地笑:“就……就是!幸好……我……我那會兒……才三歲歲!還……還用不著……去……找,就……就和你一起……待我的寶地裡……看他們……瞎……瞎忙活……”
他擺了擺手,“不……不行了……我我我……我得……睡……睡會兒……醉……醉……”
話還沒說完,他眼一閉,直接打起了鼾,身體一軟,直接面條似的從桌子上滑了下去,滑落時手臂不小心帶翻了一盤菜,“啪”一聲砸落在他身上,菜渣調料灑了一身。
孔維無知無覺,呼呼大睡。
謝危指著他哈哈大笑起來,“你不行啊哈哈……你這衣服髒死了,換……換一身去……”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孔維身邊,一手拉住他衣服隨意扒扯起來。
這一幕看得司昆眼皮狂跳,心裡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覺越發厲害了。
敢情你嫌棄我的十幾層破衣服不給我換,就不嫌棄人家這滿身菜渣子調料酒水遍布的髒衣服?
我的衣服不比他的乾淨?
謝危一邊扒扯還一邊疑惑,“怎麽脫啊……你這怎麽還穿裙子,難扒死了,算……算了,我找人給你換去……”
他轉個身就要走,卻“哐”一聲撞到了一個人身上,本就不穩的身體晃了一下,眼瞅著就要摔倒了。
一隻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
謝危眼前暈乎了一下,很快就恢復過來,抬眼看去,撞入了一汪漆黑深邃的汪洋裡。
他恍恍惚惚地笑起來,“是你啊……”
司昆見他醉醺醺的,神智似乎不太清醒,嘴唇動了動,試探著叫了他一聲,“謝危?你還好嗎?”
謝危誠實地搖了搖頭,“暈……”
司昆頓了頓,也許是謝危此刻暈乎乎的模樣實在太能降低人的警惕心了,司昆膽子稍微大了一點,他沉默了很久,稍微抖露了一點心裡的話。
他說:“我不介意你給我換衣服,我不會誤會你。”
謝危“啊”了一聲,呆呆地看他。
司昆默了默,這次頓了好一會才開口,磨磨蹭蹭終於露出了他的真實想法,“……所以你應該不是……嫌棄我吧?”
謝危搖搖頭,“嫌棄……倒不至於。”
司昆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氣。
謝危又道:“但我覺得……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
司昆心一緊,低頭看他。
謝危一臉認真的說,“……不是你不介意我,是我有點介意你。”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