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頓悟狀態驚醒絕對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謝危臉色蒼白如紙, 渾身氣血翻騰,如果不是對生死法則熟練至極,只差了一步就得走火入魔。
他驟然吐出一口殘血, 因為靈氣行叉了路, 經脈撕裂一般地疼,如果不是強行撐著, 估計當場就能倒下。
“謝危!”
司昆身形一閃來到巨鯨上方, 低頭看著古鯨身體裡的人, 臉色難掩擔憂,“臨雲將本源法則融入己身自爆了,世界在崩毀,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裡, 你可以出來嗎?”
謝危擦了把嘴角的血, 仰起頭看他一眼, “其他人什麽情況?”
司昆的視線落在了旁邊。
巨大的天惑白狐九條尾巴急速揮舞,白霧迷蒙席卷世界, 撐起鋪天蓋地的龐大幻境,在它的幻境裡,三層依舊美好如初,天空蔚藍,大海清澈,法則之靈自由跳躍,一切和之前沒什麽兩樣。
但謝危這裡,不知是慶幸還是不幸,萬妖典克制了幻境的生效,世界的波動強行將他從頓悟狀態拉醒,所以他看到的是世界最真實的模樣。
“天惑白狐最多可以撐一刻鍾,我們需要在這一刻鍾裡讓所有人都安全退出頓悟狀態。”
司昆低頭看著他,漆黑的眼眸裡藏著毫不掩飾的擔憂,“你情況如何?”
謝危深吸口氣,勉強拄著刀站了起來,腳下紅蓮明滅不定,背後的鳳凰虛影也在一閃一閃,但至少沒有徹底熄滅。
他搖了搖頭,道:“我還好,我現在就出去……”
“嗚~~~!”
古鯨猛然發出一聲悠揚的長鳴,黑洞一般巨大的嘴一張,謝危頓時便被一股溫和的力道拖著,從它體內緩緩飛了出去。
司昆立刻便飛身上前扶住了他,靈氣從他腕間探入身體遊走一圈,很快就弄清了他的身體狀態,不由皺起了眉。
氣血混亂,經脈撕裂,情況不算太糟,但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眉心緊擰,立刻就要給他輸靈力療傷,但被謝危阻止了。
“情況不對,先解決眼下的事,把人都叫醒。”
他轉頭看了眼四周,臉色微沉,“你剛剛說臨雲自爆了,金灼厭他們呢?”
司昆收回握住他手腕的手,臉色微沉,“他們留下弟子斷後,已經被我解決了,其他人跳入空間裂縫,我沒來得及阻止。”
這話一落,空氣猛地寂靜一瞬。
這裡到處都是皸裂開的巨大裂縫,隨手一跳就能逃,何況還要顧忌不能把世界弄得徹底碎裂,比較厲害的劍法都不能用,被他們逃走是能預見的。
但他們都沒忘記一件事。
在一層時,法則意志說過,它身上負載著一座不知名大陣,不知用途,不知時間,不知何人所布,但可以束縛天道法則,足以證明它有多不簡單。
現在這些人突然齊齊離開,那座陣法就隨時有被開啟的可能。
司昆要不是怕謝危走火入魔發生什麽危險,估計早就追過去了。
他道:“你留在這裡喚醒他們,我去追人。”
謝危點點頭,道:“注意安全。”
司昆輕輕一頷首,身影一閃便進入了一個空間裂縫。
謝危轉頭看著海裡一道道靜止不動的身影,深吸口氣,張開了雙臂。
靈氣在撕裂的經脈裡艱難運行,不時透過經脈裂口流竄入身體裡,刀割一樣的痛楚遍布全身上下,但謝危面不改色,頂著凌遲般的痛楚硬是將雙臂緩緩合攏,捏成了一個蓮花訣。
他眉眼微沉,一個字沉沉從口中蹦出——
“開!”
霎時腳下紅蓮與背後丹鳳崩散成片片花瓣和羽毛,裹挾著道道溫和的靈氣從天而降,落入了每個修士的眉心之中。
“咳!”
他猛地吐出一個殘血,眼見著傷勢更加嚴重了。
天惑白狐長嘯一聲,尾巴一甩撤了幻境,邁著四肢跑了過來,毛絨絨的尾巴一伸將人圈住,拉到了自己的背上坐穩。
它轉過頭來,尖尖的狐狸嘴往謝危身上一蹭,發出一聲低沉的叫聲,“鈴~”
謝危帶血的手在它頭上輕輕一摸,搖了搖頭,道:“沒事,我還能撐住。”
他低頭往海面看去。
就見一個個修士身上燃起了點點金紅色的火焰,以一種溫和的力量將人從頓悟中喚醒,就像是大夢一場三千年,醒來猶自坐紅塵。
花瀲醒來時就是這樣的感覺。
他隻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場夢,夢裡有三千大道,有浩瀚法則,天地不曾殘缺,靈氣不曾流失,有遠古遺族縱橫天地,有人族大能暢遊世界。
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宛如天地初開,大道無缺,靈氣如潮,法則完善。
以至於當他從這樣的美夢中驚醒時,是很不愉快的。
直至他看清了眼前的場景。
天地皸裂,大海咆哮,法則之靈驚慌遊竄,古鯨發出淒涼悲憫的悠長歌聲,宛如世界崩滅之前最後的哀歎。
一切都像是世界末日,和夢裡初生的世界完全是兩個極端。
他一驚而起,同樣被驚醒的還有三層的所有人。
“發生了什麽事?”
“世界怎麽會這樣?”
“是有人將我們從頓悟中喚醒了,我竟然沒有走火入魔?”
“此人沒有傷人的意圖,是誰?”
“少宮主?你怎麽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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