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看他走了,一打手勢,讓周圍的人收拾東西。
他走到最大的那頂帳篷外,叫:“主子,雨勢漸弱,東西收拾好可以繼續上路,前邊就是八寶村。”
護衛等了等,納悶,正欲開口,卻聽他們主子略微倦意低沉的嗓音響起。
“誰在外面說話。”
護衛:“啊?”
又連忙開口:“莫非是方才借地避雨的少年?”
帳內,商隊主人一襲玄色暗紋長衫,單手支著下頜,瞳色淺褐,微微不解。
他素來不喜雨夜,太擾人,可方才短暫的夢境讓他久違的走了神。
作者有話要說:
待修~!
明天收留淋雨小貓到車上一起坐!
第7章
雨勢漸小,瀝瀝地打著帳篷。
羅文見自家主子紋絲不動,神情不像有怒氣,遂問:“主子,發生何事?”
嚴融之:“是位少年?叫什麽名字。”
羅文驚訝,揣摩主子話裡所指,連忙解釋:“我瞧他是個哥兒,怕他不自在就沒問。”
又補充道:“若主子想知道,咱們即刻出發,應該能在路上遇到對方,他自稱住在八寶村,和咱們恰好同一條道。”
何況途徑八寶村的唯一一座橋,已被河岸漲起的水淹沒,少年腳程再快,怎麽都過不了橋,勢必需要等待。
羅文納悶,看著主子欲言又止。
他自小追隨主子跟著商隊走南闖北,十幾年下來,想給主子說門親事的人不在少數,但主子從不正眼相看。
途中,見過的異族美人熱辣風情,願意追隨主子的也不是沒有。
溫柔的、乖巧的、熱辣的、豔麗的,無論男女,主子一門心思發展生意,將名下的地擴了再擴,生意商鋪更是遍及酈朝,今年三十而立,就差嬌妻美妾在枕、定個安穩棲身之處了。
從前沒有半點心思的人,此時居然問起一名素未謀面的少年?
羅文畢竟跟了嚴融之許多年,心思敏銳,有的事盤旋在心裡轉個彎,整個人猛地打抖。
他道:“主子適才睡了?”
嚴融之半闔雙目:“嗯。”
羅文詫異,暗道主子能睡著的確比婚嫁親事還要重要。
“與少年有關?”
嚴融之頷首:“聽他念經文,不知不覺就睡了。”
羅文聲音都不利索了:“那、那咱們立刻啟程,定能再見此人。”
話音剛落,羅文馬上招呼商隊即刻收整乾淨,一支三十余人的商隊在灰暗的夜色裡繼續前行。
*
風雨聲不止。
山野之間仍飄著細密雨絲,林殊文站在岸橋後,拎著好心護衛送的提燈,眸光閃爍。
這場暴雨耽擱了許多時辰,河水蔓延,不知道要過幾時才能回到家裡。
銅鈴聲近,車軲轆碾過泥水,他聞聲扭頭,和騎馬走在最前邊的護衛對上目光。
正是好心贈他提燈的護衛。
羅文瞥見少年單薄立於橋邊的身影,心頭驟跳。
鄉田山野、煙水之霧、彌漫的夜色,一盞竹貫明燈照出少年半面容色,仿佛仙凡之境融合,看不太真實。
他張嘴欲言,掩唇清了清嗓子。
林殊文先開口,聲音不大:“是你啊,你們要走了?”
羅文:“對啊,我們也要去八寶村。”
聞言,林殊文側目,既有少許好奇,又不敢明目張膽地打量。
羅文見少年單薄的身影微晃,想起還有正事,立刻說道:“眼下水漫過橋,一時半會不能過道,你到車上坐著避避風吧。”
林殊文覺得不妥。
羅文又道:“這是我們主子的意思,主子走南闖北,結交的朋友甚多,善緣也結了不少,此事多一樁少一樁都一樣,若再耽擱,只怕你明日要病壞了。”
林殊文仍有遲疑。
直到車廂傳出一句“上車吧”,林殊文聽著那道微冷沉厚的聲音,心裡僅存的那點微末動搖頃刻間煙消雲散。
護衛咧嘴朗笑:“我叫羅文。”
林殊文:“我、我叫林殊文。”
羅文:“喲,咱們有緣,字都碰了一個同的。”
說著伸手扶少年上馬車,人輕得跟貓似的。
大半邊身子被送進車內的林殊文扭頭,望著羅文,道:“謝謝你。”
羅文仍笑:“不妨事。”
還特意叮囑:“我們主子在裡頭,進去吧。”
對方自然爽朗的笑容使得林殊文心底踏實了一點,恍惚間沒聽清這句話。
入了車廂才發現與他想象中的有所不同,比他過去乘坐過的馬車都要寬敞。
林殊文腳下踩著軟氈,冒雨從杏花村出來步行一路,鞋底布滿泥水,一踩,氈子很快染上髒汙。
少年錯愕,捏緊提燈的手柄,緊接著耳尖泛紅。
氈子的乘色和材質一看就知道是好料子,他剛上車就把主人家的東西弄髒,十分羞愧。
林殊文轉身低頭:“我還是下車……”
話被對方打斷:“不必。”
不同於青年或少年開口時獨有的清亮明潤,商隊主人的音色低穩成熟,他道:“先坐下,無需拘謹。”
林殊文本就不善言辭,當著生人的面更甚。
他臉都沒抬,兀自坐在車廂最外,提燈放在身前,人和燈加起來攏共隻佔一小角,避免弄髒更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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