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文望著長輩神色,內心已經知曉。
和上一世的情況相同,兩人與他主動談話,當時的自己昏沉迷茫,還沒回過神就被送走了。
謝許菇推了下林廣良:“老爺。”
林廣良道:“孩子啊,我們有事與你商量。”
說著商量,話中意思明了,就是要把林殊文哪裡來的送回哪裡,他們對他絕非全然沒有情義,走前會給他準備一些東西,讓他回到鄉下後過得舒服點。
這麽看,其實算仁至義盡了。
林殊文安靜溫吞,一貫不與人爭論。
聽完,不及常人巴掌大的臉垂得更低,如他們意料的那樣,輕聲答應了。
被送走當日,林殊文給林廣良和謝許菇行孝禮,感謝兩人過去對他的養育恩情。
他什麽都沒主動拿走,林家要給他什麽更不曾細看。
林殊文整夜沒睡,坐上馬車啟程不久,才後知後覺地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車過鬧市,駛入出豐陽縣的最後一段長街。
不遠處有人喚林殊文的名字,他側過右身昏昏沉沉地靠著車板,左耳聾了,聽不清動靜,還是車夫驅車停下,告訴他有人找。
林殊文撩開布簾,與策馬疾來的人對視。
一眨,盛在眸中的水霧漸漸散開少許,露出清明,和來人相望無言。
來人一身墨藍錦衣,銀冠高束。
對方喚他:“殊文。”
這是林殊文名義上將要訂親的未婚夫。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啦~賣萌求收藏~
講的就是個比較陰鬱內向社恐的落魄小公子回到鄉下,重新學會愛自己的田園生活,受左耳聾,身子弱,哥兒設定,攻寵受追受 ,年上~
第2章
豐陽縣洛家,做的是布匹生意。
洛星懷和林殊文自幼相識,一個性子好動開朗,一個內斂安靜,但出奇的玩得來。
過去洛星懷有事沒事就帶林殊文出門玩,或找家不錯的酒樓吃吃喝喝,十次有八次林殊文都會拒絕,他不愛出門,更不願意見到外人。
洛星懷時常說林殊文悶在家中太久,比閨閣待嫁的姑娘都要害羞,話雖如此,連遭拒絕仍從未打擊過他的積極性,有什麽好吃好玩的總惦記拉上林殊文一起享受。
酈國有男風,亦有男子找個哥兒婚嫁的,只是男夫大多不上台面。
有些家底的男人不光娶正妻、納妾,還會在外養些小哥兒,不帶進門,是以男夫的身份在酈朝漸漸的默認成不太光彩。
林廣良見林殊文年紀到了,專門找經驗厚道的人登門私下教過,還讓畫師將房/事之畫送上門,置於他枕邊叫他觀看學習。
林殊文捧著那些畫才翻一頁就臉色漲紅,滿身激出密汗,之後把書藏嚴實,再沒看過。
長輩問起,他就垂下貓兒般漂亮的眼睛,安安靜靜地搖頭,對這種問題不答話。
林殊文寧願抱著書或者拿把刻刀悶在房內雕木頭,素日裡除了偶爾和洛星懷來往,少有和同齡男女接觸。
日子一久,某日林廣良和嶽家老爺從飯桌上回來,就替林殊文把親事定下。
林殊文性子純善乖靜,實則自己拿不出主意。
上一世過去種種,他就像一葉水上小舟,水怎麽推自己就怎麽流,長輩定的婚事,還來不及開口發言,就靜靜的,沉默的,將事情認了。
原本兩家計劃等林殊文十八歲,也就是三個月後和洛星懷定親,年底再結親。
不想今年才開春不久,就鬧出真假公子的事情。
醜聞傳得沸沸揚揚,真正的林家公子又對林殊文心懷芥蒂,閑話說得多,林廣良和謝許菇內心也有幾分膈應,所以林殊文已經不能繼續留在豐陽縣了。
洛星懷聽聞此消息,前幾日就想來找林殊文。
但家中和林家已經說好此事,兄長和阿父都不允許他來找林殊文,這次還是讓下人探聽到口風,在林殊文被遣走之前攀後院的牆角跑出來的。
一向意氣飛揚的洛家少爺神情閃過幾分無措。
“殊文別怕,我喜歡你,不管你是不是林家的公子,和你的親事我不會反悔的。”
林殊文緩慢眨了下眼。
怕他不相信,洛星懷往胸前一拍,道:“眼下家中不允我私下和你見面,但我舍不得。我們要定下的婚約定不會取消,過些日子說服兄長和阿父後,我就去找你,殊文,你等我。”
此刻的對談與記憶中模糊的畫面逐漸重疊。
上一世林殊文被遣回鄉下時洛星懷同樣對他說過這番話,也是在這條青柳搖曳的街上。
春色靜好,下過一場雨,豐陽縣的空氣裡馥鬱花香浮動,裹挾濕潤的雨水氣息。
林殊文露出小半張白淨的臉蛋,漆黑的眼瞳微光閃爍。他安靜望著騎在駿馬上的洛星懷,沒說什麽。
他知道洛星懷不會來找自己了,並且不久後還會有另外一門親事。
上一世林殊文回來找過洛星懷,那天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坐上村裡的馬車出來了,剛進縣城,就聽說洛家二公子即將舉辦婚事的消息,隨後黯然離開。
他淺淺一笑,雙頰邊陷落兩個不太明顯的梨渦。
洛星懷略微失神,又叫一句:“殊文。”
等不到回應,這讓他有點不安。
林殊文聲音很輕,含幾分乾啞:“星懷,你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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