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道:“將要入秋,羊乳溫性滋補,備些羊乳喝對身子有益。”
牽回來的母羊品相極好,擠出來的乳水自然也好。
時下富裕的人家都開始為入冬做準備,秋屯食,滋補身子,管事便提幾句,主子就讓他把羊牽回院子。
嚴融之和林殊文幾日未見,甫一下車,那份思念便加深幾許。
雖然從羅文傳遞的書信裡知道對方的情況還不錯,少年讓人省心,只是日日待在屋內,溫順之余,不免讓人憐惜,怕把人悶壞。
嚴融之在書房批了幾封信,待管事把後廚備好的羊乳送來,他換了身墨色布袍,拎起水囊,沉甸甸的,裡面裝的是熱過的羊乳。
暮色已盡,林家舊屋外不點燈,暗沉沉的。
嚴融之扣起鎖頭,片刻之後少年清亮綿長的聲音問:“誰?”
嚴融之為對方沒有冒然開門的舉動暗自讚許。
“是我。”
渾身散發著溫熱水汽的林殊文趕忙開門,一愣。
“嚴爺。”
嚴融之目光凝在從少年發梢落下的濕潤水珠,隱去幾分心緒,道:“下次莫要洗了澡就來開門。”
作者有話要說:
待修~
第32章
林殊文低頭把自己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對上男人投來的目光,連忙跟了上去。
屋內點了燈,桌上擺著正在打磨的木簪, 還有一壺剛燒不久的茶。
茶是給村民寫信時對方送的,栽種的普通茶葉, 味道雖不如好茶,卻不劣糙, 帶有鄉野間質樸的滋味。
林殊文從矮櫃上拿起另一個杯盞:“嚴爺,要喝茶麽?”
他倒了一杯, 隔著水霧看人, 繼而垂眸。
嚴融之放下水囊:“裡面裝著羊乳,早晚一次,把它喝完。”
羊乳趁鮮喝,嚴融之準備了今夜和明早的份量,留到正午味道會餿。
“羊乳?”林殊文無措。
嚴融之道:“院裡牽了幾頭母羊回來,毛色雪絨, 像棉花,若有興致就來看看。”
少年眼眸閃過動搖和回避,嚴融之便沒有言明那些會讓他覺得難為情的話, 挑些他喜歡的提起, 譬如林殊文喜歡動物。
話落, 林殊文當真被轉移了注意力:“羊?”
嚴融之道:“今日牽回來的, 性子很溫順。”
林殊文露出向往的神色:“那……那我改日去看看。”
嚴融之從櫃中取了個碗, 倒出鮮熱的羊乳,將碗推向少年手邊。
“喝完就盡早歇息。”
林殊文輕輕回應, 他問:“嚴爺這幾日在外頭很忙麽?可有睡下?”
嚴融之略微搖頭, 林殊文擰起眉心:“睡不著麽?”
嚴融之看著他:“嗯。”
林殊文放下打磨簪子的活兒, 朝旁邊的男人挨得近了些。
“我給嚴爺念書如何?”
他對嚴融之不設防備,完全沒想過對方若在自己屋裡頭睡著該怎麽處理。
一口一口抿著羊乳,他給對方說一個從雜籍上看到的鄉野故事。
*
少年的聲音於嚴融之而言是一種心安的存在,他在外幾日處理生意,的確很少入睡,伴著耳旁的聲音,支著下頜闔眼。
林殊文漸漸息聲:“嚴爺?”
他緊了緊放在膝蓋的手,人就在自己眼前睡著了,接下去該怎麽辦?
夜裡下了雨,水珠從窗簷飛進屋內,林殊文輕手輕腳地把窗戶關好,到院子外轉了轉,雞鵝都入了棚,便又走進門後。
他走進房內拿起一條薄褥,展開蓋在靠著木椅沉睡的男人身上。
頓了頓,又躲進房間,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
本以為會驚慌失措,整夜無眠,但林殊文久違的做了個好夢。
******
翌日,醒來屋外空無一人,昨夜他還嚴融之蓋的薄褥,此刻正蓋在自己身上。
林殊文瞥見枕邊留下的紙條,紙上寫:醒後把羊乳喝完,我回去了。
嚴融之的字跡如他人一樣,給林殊文穩重的感覺。
夏季雨水豐沛,雖不用日日下田,可間隔一些時候,還是要去田裡鋤雜草,否則經雨水澆灌的土壤能瘋長出許多野叢。
林殊文拎著鐵鋤清了半時辰雜草,兩隻小鵝就放在距離田地不遠的水塘上,農活乾完,在河岸喊一聲,鵝就跟著他回去。
**
舊屋門外站著人。
林殊文打量,認不出眼前的婆子是誰。
“您是?”
婆子笑意吟吟地湊上前,目光如炬,欣喜道:“小林先生,我是王婆,你還記得李屠戶家不?”
林殊文和莫布到李屠戶家買過豬肉,自然有些印象。
“王婆婆過來有何事呢?”
人都來了家門外,他不好意思讓人乾站在院子外頭說話,連忙開門:“婆婆進來坐。”
還進屋倒了茶水送給對方。
王婆婆笑得眼紋愈發明顯:“你這孩子真乖,模樣又好,怪不得李家三兒惦記得要命。”
林殊文隱隱聽出些意思,遲疑地坐在另一邊位置。
“婆婆的話指……”
王婆婆“哎呀”一聲,又道:“我來給李家說親事呢。”
“小林先生還未婚配吧?”
林殊文愣住:“嗯……”
王婆婆道:“那感情好,李家三兒子,對先生可是一見鍾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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