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將門關好,沿著院子裡裡外外的搜刮,奈何舊院幾個月不住人,屋內並未儲放糧物,除了幾張桌椅和床榻,仔細翻遍後找不出值錢的東西。
“怎麽會沒有?”王勇喃喃自語,看四周漸漸暗下,不死心地又找一遍,依然沒有收獲。
他摸了摸懷裡的玉佩,趁著夜色把門關上。
王勇一回頭,嚇了一跳。
幾個穿著棉衣的孩子站在牆邊齊齊看他,七嘴八舌地問:“你怎麽進了先生的院子?”
“先生成親後就沒回院子住過了!”
“這人是賊?!”
村裡的小孩對林殊文很是關注,尤其近日準備過年,林殊文每次出門都會給小孩子發糖,經常會被他們包圍。
一大幫孩子喜歡吃糖,自然對林殊文格外上心,方才聽見院裡有些許響動,還以為是先生過來了,於是沒有天黑就回家,而是在門外等先生出來,看還能不能再領顆糖吃。
誰知出來的人並非先生。
林殊文混成孩子王,除了給他們發糖,有時還會教他們寫字,講故事。
所以一幫小孩都知道整個村裡除了阿布哥,徐哥兒他們跟先生走得近,從來沒見過這個闖進院子裡的人和先生說過話。
孩子們膽子都不小,見狀,紛紛喊:“阿爹阿娘,有賊人偷東西!”
“抓賊啦!”
很快,聽到小孩叫聲大人飯都不吃了,紛紛放下碗筷,二話不說拎起院裡的鋤頭跑出門。
“小偷在哪裡?!”
“抓小偷啊!”
周圍每戶人家都開著門,光線從院裡透出。
王勇跑出一段路就被狗追上,土狗咬住他的褲腿撕扯,若不是棉褲厚實些,早被見血了。
趕上來的村民按住被狗拖住的小偷,怕他逃跑,還自發圍起來。
孩子們指著王勇道:“這人偷偷摸摸溜進先生的院子!”
村民留在原地盯著,又分出幾個人,一邊去嚴宅給地主爺報信,一邊去林家舊院屋子查探。
忽然有人開口:“這不是十三妹的男人嘛?好像去城裡做工回來過年了。”
“他是王勇!”
王勇挨了幾下打,很快招了。
入夜後林殊文還沒回家,嚴融之出門接人的半途,就被村民告知消息。
他心口猛地緊縮,疾步趕去。
村民連忙出聲:“地主爺別擔心,那人被我們製伏住了,就壓在地上。”
至於要報官還是怎麽處置,他們都聽地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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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藏在枯草後的林殊文很快被村民解救,他還沒來得及道謝,就見人群裡從火光後疾步趕至眼前的男人。
“嚴……”想到在外頭,還當著那麽多村民的面,話到嘴邊林殊文改口,“相公,你來啦。”
嚴融之扶著少年的肩膀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眼神沉得猶如化不開的墨,皺眉問:“可有受傷。”
林殊文搖頭。
村民道:“地主爺,小先生請放心,那賊人就在前頭,讓人壓起來了。”
林殊文背後一暖,被嚴融之用解下的墨色披風嚴嚴實實兜著,手腕還被對方緊緊扣在掌心,力度捏得他發疼。
緊攥自己的大掌微微顫抖,林殊文默默跟著對方。
王勇偷東西還幫小林先生的事很快傳開,村長來了,王勇他媳婦十三妹也帶著孩子踉踉蹌蹌地跟來。
林殊文小聲告訴嚴融之自己沒事,又道:“你給我買的平安扣被他拿走了。”
村民從王勇身上搜出平安扣,林殊文把東西收起,左手腕仍被嚴融之用力握在手掌當中。
臨近過年,秉著和氣的團圓的念頭,村長並不願事情鬧大,連十三妹都在哭著求情。
可王勇搶了林殊文東西,還闖進林家院子,得罪了地主,結果只有兩個。
要麽交給地主爺處置,要麽送去衙門。
嚴融之望著求饒的王勇和十三妹,不為所動。
“把王勇綁好,以我的名義送去官府。”
村長一驚,知道這是不打算放過王勇了,卻也沒什麽。
尋常人犯事,若不私下處置,那就送到衙門,頂多關一段日子就會被放出來。
可送去官府,還以地主爺的名義送,也不知道關在牢裡關到幾時才被放走,又或還有沒有出來的機會。
但村長仍帶著村民照做,畢竟王勇作惡在先,他們若多說一句,不就成了幫凶。
暫時處置王勇後,嚴融之半刻不願多停留,帶上林殊文回宅子。
半途,他把人抱在懷裡。
林殊文動了動雙腿,想說自己能走,可顧及收在腿和背的手臂越來越緊,便乖乖地應了嚴融之的做法,抬起那隻不疼的胳膊摟上對方脖子。
嚴融之一身衣袍,系了件披風就出門,披風此刻還裹在林殊文身上,冬夜很是寒冷。
林殊文問:“嚴融之,你冷嗎?”
他靠在這人懷裡,能感受到依稀的顫動。
嚴融之搖頭,看著他,低聲說:“方才怕不怕。”
林殊文把臉窩在男人肩膀,半晌,才悶聲道:“有點怕。”
可他告誡自己,越是緊要關頭就得保持鎮定。
假若受了皮外傷是其次,萬一……萬一性命不保……
林殊文不敢深想,如今的他非常珍惜能重活一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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