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酒。”相比起何孑來,蕭欽時倒是很耐心,語氣溫和地指導他。
穆雲間從托盤上拿過一個瓶子,扒開瓶塞聞了聞,又道:“應該會疼,你忍忍。”
蕭欽時頜首。
穆雲間的手有些抖,盡管那不是他的皮肉,但想到酒水即將進入那張牙咧嘴的鮮紅血肉裡,他就已經頭皮發麻,幻痛了起來。
他不忍地閉上眼睛,皺著臉去往那裡倒。
直到一直冰涼的手穩穩地握住他,穆雲間眼睛閉得更緊,感受著瓶子傾倒的弧度,吸著氣問:“好了嗎?”
蕭欽時隔了幾息才開口:“好了。”
語氣平靜中帶著細微的沙啞,可見確實是疼。
穆雲間睜開一隻眼睛,立刻把凶器放回去,道:“接下來,怎麽辦……”
他話剛說完,外面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進來:“欽兒傷的如何?”
蕭不容。
穆雲間如蒙大赦,立刻側身退到一旁,跟著所有人一起跪了下去。
“都不必多禮了。”蕭不容擺了擺手,道:“聽說你中了埋伏,朕便急忙過來了……怎麽傷的這麽深,來人,將朕的藥箱拿來。”
嗯……蕭不容在穿越之前是學醫的,這算是升級流主角的標配了,他不說,穆雲間都差點忘了。
在一開始剛穿越的時候,他就是靠著醫學生的技藝獲得的一眾江湖人的好感。
還好,有蕭不容在,不需要他上手了。
“兒臣無礙,父皇不必專門跑一趟。”
“你是我兒子,說什麽專門。”固然成了皇帝,也到底還保留著部分現代人的傳統,對於階級地位看的不比親情重,蕭不容在對親生骨肉這一點上,做的倒還像樣子,不似某些古書上的皇帝,對自己的兒子都戒備有加。
蕭欽時也不是多話的人,父子倆便不再多言,只有蕭不容偶爾開口要東西的聲音。
“麻藥。”
“銀針。”
“鑷子。”
“桑皮線。”
這是要縫針的意思。
雖然穆雲間害怕蕭不容,但不得不承認,有這麽一個現代的醫生在這裡,他在某些地方多多少少放松了一些。剛才看到蕭欽時的傷口,他是真覺得嚇人。現代人遇到這麽深的傷,少說也能吹幾年牛了,也就蕭欽時這種自幼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才會覺得只是皮外傷。
“還好你沒有大事。”蕭不容剪了線,又給他拿紗布纏上,道:“這定是穆雲敬一行人的陰謀,他們誠心不讓父皇好過。”
“兒臣不會給父皇添麻煩。”
蕭不容摸了摸他的頭,忽然想到什麽,道:“對了,那小公主呢?你受這麽重的傷,她怎麽不來守著?”
穆雲間隻覺皮肉一緊,不等蕭欽時出聲,便急忙上前跪下,道:“奴婢參見陛下。”
蕭不容看了他一眼,正值下人將熱水送來,他轉而對蕭欽時道:“快去泡一泡,將濕衣換下。”
蕭欽時領命。
蕭不容又道:“你也不必跪了,去服侍太子沐浴。”
穆雲間長出一口氣,匆匆跟著蕭欽時進了裡間,又聞蕭不容叮囑:“莫讓傷口沾了水。”
待他們進去,蕭不容起身從堂內離開,負手立於廊下,問道:“那小公主最近可有什麽異樣?”
“除了膽小柔弱一些,倒是沒有什麽特別。”何孑老實回答,又道:“老奴瞧著,那小公主對殿下倒是真的上心。”
他將穆雲間兩次冒雨等蕭欽時的行為說了,蕭不容挑眉,道:“當真是對欽兒上心,而非刻意殷勤?”
何孑失笑,道:“若說第一次,倒的確有幾分這個意思,但今日老奴瞧得真切,小公主是真的擔憂殿下。”
蕭不容擰眉,似乎有些疑惑。
廊下遠遠又走來一人,腳步匆匆,蕭不容看了一眼,忙上前去,道:“皇后怎麽也來了。”
“欽兒受傷,我如何坐得住。”虞昭道:“我今日心中一直不安,就如十年前他們出事那次一般,他……”
“不礙事。”蕭不容急忙安撫,並將蕭欽時的傷勢細細與她說了。
蕭欽時此次沐浴並未太過麻煩穆雲間,許是因為蕭不容在外面等著,他未太過耽誤,只是將身上泡暖,便換上乾淨衣服走了出來。
一出來就被虞昭拉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蕭欽時忽然想到什麽,又轉身進屋裡,取了樣東西出來,遞給蕭不容道:“這袖箭當時直奔兒臣胸口,似是有備而來,父皇可能瞧出什麽端倪。”
蕭不容連包著袖箭的布帛一同接過,輕輕嗅了嗅,眉心陡然一跳,後背驚出一身冷汗:“穆氏果真陰險!竟在箭身塗此劇毒!”
虞昭急問:“什麽毒?”
“這是當年邪醫所製的心魔盞,那時我得到一些,因為知道此物害人,便全毀了……沒想到穆雲敬竟有留手。”蕭不容眼底浮出怨恨,“此物可亂其心智,致人瘋魔,藥石無醫……”
虞昭雙腿一軟,同樣滿心後怕。
蕭不容道:“還好我兒吉人自有天相……穆雲敬,待朕抓到他,定將他粉身碎骨!“
他森寒的目光倏地掃向穆雲間,後者臉色慘白,差點又一個噗通跪下去。
……他無比慶幸自己還記得原書劇情,並運氣極好地扭轉了蕭欽時的命運,否則此刻的蕭不容給他的就不是眼刀,怕是要讓他早穆雲敬一步體會什麽叫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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