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丹愣愣在後面看著,神情有些不可思議,還有隱隱的驚喜。
穆雲間是穆家人,這就代表著,他與蕭欽時沒有任何可能,也就是說,他與主人才是一路人!
穆雲間神情有些戒備,但還是道:“請進吧。”
“你千辛萬苦逃出西京,給自己取名君子陶,看來十分滿意如今的生活。”穆澈將卷丹留在外面,後者將鞏紫衣也一並攔住。
他進入屋內穩穩坐下,又輕輕展開了折扇,笑吟吟地望著他。穆雲間給兩人倒了茶水,道:“你既然明白我為自己取名的意思,何必還來打攪我,打破我如今的理想生活。”
“這真的是你理想的生活嗎?”穆雲間溫和地道:“蕭欽時年前來了一次,說你盜了他的夜明珠,看來那個時候你就已經被勘破了身份,如今他又來了,想來還是舍不得你,接受了你男子的身份吧。”
穆雲間道:“不愧是穆澈,穆家所有人都慘死,隻你一人逃出,果真是有緣由的。”
穆澈眼瞼微收,笑意卻扯的更大,道:“他們的死,是他們自己作的,與我有什麽關系?穆雲間,我且問你,你對蕭欽時可有情?”
穆雲間凝望他,道:“你不要想從我身上下手。我對蕭欽時無情,無需你動手趕他,我對蕭欽時有情,也無需你為我二人對付蕭不容,我對你和蕭家的恩怨一點興趣都沒有。”
穆澈抿了口水,往後靠去,依然在笑,笑意卻未達眼底:“你除了是那個逃跑的小公主,身上還有很多秘密。你的手藝不是三兩年就能學會的,而你三年前才請了個師父教你木雕,這一點,蕭不容當年想必也早已排查過,這是你即便名揚關州,卻依舊沒有被懷疑的主要原因。”
“穆雲間,我這幾日一直在想,可我想不通為什麽。”穆澈道:“我的身份是鞏紫衣告訴你的,但他是個木頭,不可能將我如何行事,如何為人,也與你說的一清二楚,可你卻能從三言兩語,判出我接下來的行動……你能看透我,為什麽?”
穆雲間愣了一下。
“你知道嗎。”穆澈緩聲道:“你的存在,讓我想到了一個人。”
他笑吟吟地說:“蕭不容。”
穆雲間神色未變,但也借著抿茶的舉動掩飾了一下起伏的心理。
能說嗎,不愧是穆澈。
活到最後的大反派,他的觀察能力和推理能力都不是普通人,這才是能給蕭不容重創的家夥。
穆雲間放下了杯子,在他無聲的審視下,緩緩道:“此話從何說起?”
“蕭不容是突然冒出來的,當年他初有聲名之時,我便查過他,他那一手的醫術是憑空而來,如你這一手的木雕。”穆澈道:“只是,他不如你謹慎,還知道請個師傅現學現賣。”
穆雲間迅速在腦子裡思索,怎麽解釋這件事,然後反應很快的道:“我是天才,不行麽?”
“當然可以。”穆澈玩著扇子,道:“我今日來找你,也不是逼你承認什麽,我只是想問問你,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
“我聽說蕭欽時此次過來,多次糾纏於你,你我同為男子,我多少能夠明白,被小瘋狗纏上,不是什麽好事,更何況,他還是個小公狗……”
穆雲間嘴角抽了一下。
穆澈懶懶道:“你是我的侄兒,無論你需不需要,我都應該為你解決煩惱,我手裡有人,有錢,有能力帶你離開關州,到蕭不容找不到的地方……看你這樣子,應該也是對他不勝其煩吧?”
“我說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那你準備怎麽辦呢?”穆澈道:“一輩子被他糾纏?穆雲間,你知道穆雲敬是怎麽死的嗎?”
穆雲間道:“不知。”
“蕭欽時固然武藝高強,可他到底太年輕了,單論領兵打仗,兩軍對壘,他不是我的對手。”穆澈思索著,道:“倘若只是這樣,以北境的兵力,我們不至於三年就敗了。”
“他……做了什麽?”
“他親自潛入禹城,將他抓上城樓,剮了。”穆澈沒有錯過穆雲間煞白的臉,道:“我的確想過他手段偏激,可能會做出一些極端行為,我以為他頂多在進攻方面激進一些,年輕人嘛,總能理解,但我沒想到……他會不顧自己的性命,也要剮了穆雲敬,盡快結束這場戰爭。”
穆雲間倒抽了一口冷氣。
“你能想象,穆雲敬的肉從他手裡的刀上被刮下來的場面嗎?”穆澈搖頭,道:“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你,不必嚇我,他什麽人,我自然清楚。”
“那你能跟這樣的人過一輩子嗎?”穆澈反問,道:“你能接受被這樣的人糾纏一生?他偏激狂妄,形如惡鬼,那隻手不知剮了多少人,你夜裡被那隻手觸碰的時候,不會做噩夢麽?”
穆雲間瞪他。
穆澈又緩緩搖了搖扇子,輕輕搖頭,道:“你接受不了,雲間侄兒,你太善良,太溫柔,太美好,與他全然不相配……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清楚,與那樣的人在一起,未來會是如何的水深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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