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欽時忙著的時候,他也沒有閑著,一邊要督促穆澈多多上心明都的商業,一邊還拿了紙筆,在鞏紫衣的陪伴下計統計明都究竟有多少小乞丐。
苦誰都不能苦孩子,國家的未來是在下一代身上,這是穆雲間打小就接受的教育。
北境打了三年,死傷無數,這些孩子多是在戰亂之中成為孤兒的,他們失去了父母的照料,理所當然要由當朝負責基本的生活起居。
否則孩子們打小混跡在市井當中,大一些可能是小流氓,十幾二十年之後,就可能是禍國殃民的流寇。
但其實穆雲間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對不對,他只是一個平頭百姓,從未跟人學過要如何治理一方。
以他的眼界,也只能看到這一些,以他的能力,也只能做到這一點。
差不多統計完成之後,穆雲間便帶著自己記錄的筆記,一路去了明宮。
虞昭接手北境的政務之後,親力親為的事情也有很多,每日會會見北境各色官員,聽其報備各個環節。
穆雲間到的時候,悄悄從屏風往裡面看了看,蕭欽時在虞昭旁邊正襟危坐,誰說話就認認真真地盯著一看,一副仔細聆聽的樣子,神情看上去很能唬人。
每個被他看的人,都會緊張到微微流汗,看表情巴不得趕緊說完換下一個受刑。
果然是凶名在外……
穆雲間收回視線,短暫離開了隆文殿。
他一路來到禦花園,果真看到了蕭欽時日日采給他的花。
不遠處有一座假山,假山上方攀著豔紅的凌霄花,上方還有一個漂亮的亭子。
穆雲間走過去,仔細繞著觀察,果然看到一處入口,只是被夏日茂密增長的花束擋住,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穆雲間撥開茂密的植被,輕巧地鑽了進去。
裡面是山石特有的陰濕的味道,穆雲間擺了擺手,揮去那股味道,然後從袖子裡取出一早準備好的紙張,還有膠水,直接在入口貼了一張。
之後穿過去進到裡面,又貼了一張。
這幾張紙他特別做過處理,寫字的時候專門在墨裡面摻了夜光石磨成的粉末,濃度很高,就算是陰暗之中,也能看清上面的字——
此地禁止幽會,違者杖責五十。
現代裡這類牌子隨處可見,古代就很少遇到了,穆雲間重新退出去。
這幾張告示外面的人瞧不見,但只要進到洞裡,就一定能夠看到,既能讓幽會者畏懼,又避免外面有人發現,處罰過重。
非常好。
穆雲間爬上假山上的亭子,懶洋洋窩在上面休息了一陣,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才重新去隆文殿。
還沒到地方,就見蕭欽時從裡面出來,一眼看到他,對方眼睛就是一亮:“穆雲間。”
穆雲間停下腳步,兩邊胸口都疼了起來。
他微微磨了磨牙,神色之間有些嫌棄。
蕭欽時渾然未覺,來到他面前便拉他的手,道:“方才靜蘭說你來過,留了個小本子,母后這會兒正在看,讓我出來找你。”
他的目光落在穆雲間的發間,伸手從他腦袋上摘下了兩片綠葉,指腹碾磨上方紋路,道:“你去哪兒了?”
“就去禦花園逛了一圈兒。”穆雲間看著那葉子,一時心虛,道:“我有事要跟母后說,先進去了。”
蕭欽時沒有跟上,他又低頭看了一眼指尖肥厚的花葉,目光緩緩望向了禦花園的方向。
“記得很清楚。”這廂,虞昭一邊看著他統計的本子,一邊讚許地點頭,道:“哪個地方有多少類似的人在活動,還有性別和年齡,竟然都記了下來,你想做什麽?”
“我一開始也沒想做什麽,就是看裡面孩子太多了,覺得可憐……”穆雲間斟酌著語句,道:“今日拿給母后,是想著能不能把他們都安置起來,讓每個人都能活動起來,既避免了勞動力的浪費,又可能解決掉潛在的不穩定因素。”
“畢竟這些人往哪兒一躺,都不太好看,而且,我在閑逛的時候還聽到有人說自養的家畜丟了之類的談論,雖然不敢說一定是乞丐裡面的人做的,但應該也都是走投無路之人,才會行此下策吧。”
虞昭耐心地聽著,看向他的眼神又變得很深:“你說的很有道理,那你想怎麽安置他們?”
“我想……年紀小的,就都送去讀書,我們弄個官辦學塾,年紀大的,我們就以官府的身份去跟一些大型的商家洽談,看能不能讓他們進去做工,還有一些官員權貴家裡,若有空位,也可以塞入一些……反正他們總要買賣奴婢的……不過底細方面,還是要徹查一下。”
虞昭越聽笑意越深:“那銀錢方面,你要怎麽辦?我們初到此處,可是窮的叮當響。”
“這方面我也想過。”穆雲間有些靦腆,道:“我會去找小叔,請他支持建設學塾,日後這些孩子裡面,若有科考人才,他自然不會白忙,便都只是碌碌之輩,日後也可以由他差遣,簽上幾年的身契,也能短暫解決當前之事……總之,先讓他們動起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