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澈一愣,嘖了一聲,道:“小雲間,你若是想凶人,可不能這樣,太軟了點。”
穆雲間黑臉。
“這也不行。”穆澈一本正經地教育,道:“這麽漂亮的一張臉,再凶再惡也是很難有威懾力……哎。”
一張紙牌忽然朝他飛來,穆澈偏頭,及時用兩指夾住,指了指神色冷漠的鞏紫衣,道:“你可以跟你大哥學學,出其不意,直接動手。”
“不必理會他。”鞏紫衣安撫,又道:“他當真欺負你了?可要我去幫你討回來?”
“不必。”穆雲間開口,又道:“那我怎麽樣可以讓自己在不睡的時候,變得跟睡的時候一樣呢?”
“調整吐息即可。”
“那打完牌,大哥教我。”
鞏紫衣沒有異議。
穆澈看了一眼他波瀾不驚的臉,這木頭居然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可他卻忍不住開始探究,思索蕭欽時究竟哪裡得罪了穆雲間……小情侶之間,蕭欽時半夜進去能幹什麽呢?
若是溫存的話,都是情人了,怎麽會惹怒穆雲間呢?
他實在太好奇了。
但小瘋狗那腦子又不是正常人能夠輕易理解的……
一直到牌局散了,他也沒能琢磨明白。
蕭欽時究竟半夜溜進去對穆雲間做了什麽。
還因為心不在焉東想西想,輸了足足一貫錢。
遠遠地,正在百無聊賴巡視四周的蕭欽時,慵懶地欣賞了一眼黛色的遠山。
那山隱隱被雲霧遮著,朦朦朧朧間,叫他想起昨夜那人清雅而溫軟的眉眼。
一時癡了。
第71章
西京楚相府。
楚陽在家裡耐心地等了四日, 這天晚上,他剛剛準備休息,門口便有人飛速前來通報:“相爺, 陛下來了。”
楚陽當即轉身,飛速去了前廳,於側邊拱門穿入:“陛下——”
“楚相。”蕭不容猛地站了起來,他的臉色壓抑的十分難看, 開口想說什麽,又強行吞咽下去了一般。
楚陽見狀,先命人去準備了茶水,請對方坐在家中主位上,才道:“陛下近夜至此, 可是出了什麽事?”
蕭不容的眼睛重重閉了一下,克制了自己翻湧的情緒, 道:“上次楚相來尋我, 就已經知道了吧。”
楚陽沒有隱瞞,也沒有裝糊塗:“是。”
“她……”蕭不容似乎十分難以啟齒, 他又吸了口氣, 手指用力地攥了一下, 道:“她假傳聖旨, 以我的名義原諒了太子的過錯, 還私自承認了穆雲間那個男太子妃……我真不敢相信,這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情。”
這話,已經不是君臣之間能夠討論的范疇。
楚陽沉默地在一側坐下來。
下人奉上了茶水, 蕭不容伸手端起, 他似乎隻是想要做點什麽而已,靜靜端了一陣, 又緩緩放回了桌面。
他此刻有許多話想說,被拋棄的委屈,被背叛的憤怒,還有對妻子突然性格大變的恐懼和無力,無從掌控的失態發展、以及始料未及的轉變讓他胸口發堵。
就像是被生生塞入水中,能夠感受到水的壓迫,卻無法被其殺死。
但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虞昭……那是虞昭,他相識相愛了二十多年的妻子。
那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看到的第一個人。
他仿佛還能想起穿越來的那一日,被匪軍橫衝直撞的馬匹踢飛,無力地躺在路邊,感受著生命逐漸流逝之時,那個突然出現的端美容顏。
她與很多女子皆不同,不會矯揉做作,不會故作柔媚,在任何時候,都是大大方方,溫溫和和。
她一直那樣通情達理,一直那樣懂得進退,一直那樣無條件地站在他的身側——
他無法相信,虞昭會帶著他的旨意,去認同一個男太子妃。
如今全天下都知道蕭不容的太子和一個男人好上了,那個男人還是當年被穆雲敬拐走的太子妃。
她是瘋了嗎?
不顧他的面子,也不顧兒子的前程了嗎?
千言萬語匯聚喉間,哽的他嗓子發堵,心中皆是苦悶。
卻終究隻是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我聽說了楚煦被她挾持,這件事,我定會負責到底。”
楚陽留意到他去掉了朕的自稱,此刻說的這番話,明顯是站在虞昭丈夫的身份上。
“她平日裡最是懂禮守節,你也是知道的,我相信,這次她隻是一時糊塗,愛子心切,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我想請,楚兄你,當個說客。”蕭不容低眉順眼地道:“大靖初立三年,就發生這種事情……如今,我也隻能盡力斡旋,隻要她肯回來,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那太子殿下呢?”
“……他若要去北境,便讓他去。”蕭不容很輕地磨了下牙齒。虞昭做的事情,相當於向全天下傳達了他認同穆雲間的事情,現在他若反悔,就等於是跟虞昭決裂,也是在打自己的臉。
他不願做到那一步。
虞昭是他的皇后,是與他一路同舟共濟之人,他可以輕松廢去兒子的太子之位,因為他是老子。可虞昭不同……便是她這三年來不似往日那般懂事溫順,話裡也總是綿裡藏針,但那終究是他來這世上見到的第一人,是他相伴二十多年的結發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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