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被圍得很死,阻魔法陣的效用很強,我能用出最基礎的魔法,根本無法反抗。”
“在那之前,我已經跑了兩次,所以魔導師團也沒打算留手,準備將我就地處死。”
“死亡徽記就在眼前,我沒有其他辦法,所以……”他深深提了一口氣,聲音生硬晦澀,“所以我吸收了岩層之血。”
林恩張大眼睛望著他,耳邊自己的聲音遙遠而虛浮:“……你做了什麽?”
格裡諾抬起右手覆在左肩的位置,他經常做這個動作,好像那裡一直在隱隱作痛:“我吸收了岩層之血。”
“它雖然在你體內,但依舊是一個獨立的收藏品。你只能利用它的魔力,相當於擁有無窮的魔力儲量。”
“而我為了逃脫阻魔法陣,將岩層之血撕碎,融入我的血肉和骨骼……”
格裡諾沒有說完,他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再開口時,平靜的聲音裡還帶著料峭的寒意。
“岩層之血的力量很強大,從此我不再會被阻魔法陣限制。但是它也毀了我體內的魔力循環。”
接著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聲音卻哽在喉嚨裡出不來。
他沉默地挺起袖子。穿著衣服時,他和林恩身形姿態幾乎沒有差別,但與林恩骨節分明、幾乎能稱得上纖細的手腕不同,他的手臂上覆蓋著薄薄一層肌肉,勾勒出流暢而又有力的線條。
“岩層之血也改變了我的體質,”格裡諾平靜地說,“不然我沒辦法承受住身體內時刻混亂又暴動的魔力。”
伊文這時候沒忍住,插嘴問:“所以這就是你和林恩明明是同一個人,但魔力循環感應器不會識別你的原因?”
林恩瞪了他一眼,伊文縮了縮脖子,沒敢再說話。
“你的法杖……”林恩欲言又止。
格裡諾的法杖只剩了小半截,應該也是因此而折斷的。
“法杖沒什麽用了。”格裡諾隻說,“我現在放不出任何魔法,不需要法杖。”
林恩動了動嘴唇,最後又深深抿起,不知道能說些什麽。
他的魔法天賦非常高,從接觸到魔法的第一天起,各種法術就像他身體的一部分。
格裡諾隻比他多活了三年,卻比他多經歷了太多。他沒辦法想象不能使用魔法是什麽感受。
伊文站在旁邊,心情也很複雜。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談起岩層之血,每一句話都在確實告訴伊文,岩層之血就在他們身上,都在提醒他這兩個人是被指控盜竊收藏品、殺死同學與師長的惡貫滿盈的罪犯。
他卻已經和他們站到了一邊,還覺得他們不像是壞人。
貝拉想的則要簡單很多,她原本在林恩身後躲著,此時探出頭,有些膽怯地眨著眼睛:“那……接下來要怎麽辦?”
“我還能回家嗎……”她小聲問。
格裡諾將目光移到她身上,想了想:“你可以跟我走,我會盡量尋找回去的辦法。”
說完,他對林恩笑了笑:“你應當能理解,鑒於我的情況,我並不太想看到你,這會讓我覺得我自己失敗又無能。”
“至於通緝,”他說,“最後我還是被抓住了,不過是由波蒙特院長親自出手的,你應當不用擔心。”
波蒙特是法師學院的院長,光輝紀元最強大的大法師。一百八十年前時他二百九十多歲,無論如何活不到現在。
“你跟我走嗎?”他低下頭,又問一遍貝拉。
貝拉現在不怕林恩,但對格裡諾還擁有之前殘留的畏懼之心。她站在林恩身後,咬著嘴唇糾結,不知道如何是好。
格裡諾看了她一會兒,沒等到回答,轉頭看向小巷盡頭的傳送陣,似乎在思考要怎麽離開。
林恩突然開口:“你不是還想去奧爾什丁嗎?”
格裡諾一愣,隨後意外地挑了下眉:“你能看懂那個傳送陣?”
“差不多吧,”林恩語焉不詳,沒有提他是怎麽看懂的,“我也想去奧爾什丁,風暴湖就在那裡,我需要知道在風暴湖考察隊到底發生了什麽。”
“去奧爾什丁很難,”格裡諾說,“現在和一百八十年前不一樣了,當初去奧爾什丁只需要幾個傳送陣,現在卻要穿過失序區。你還要面對各種魔導師團的追捕,各種各樣的阻魔法陣和先進的武器。”
“你不是不會受阻魔法陣影響嗎?”林恩看著他說,“而我能用魔法。”
格裡諾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接著他意識到了什麽,微微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著林恩。
“以你的法陣水平,即使加上伊文,一時半刻也無法回到你的世界。你通緝犯的身份也讓你不能去求助那些法陣專家。”
“而我,”林恩淺淺地笑了笑,“我也怕魔導師團,尤其怕能夠限制我的阻魔法陣。”
“也許我們可以合作,”他說,“你想去奧爾什丁,但在你的世界,墮落核心和伊利亞新城之間隔著失序區,伊利亞新城和奧爾什丁之間還有失序區。”
“你沒有能力扛著魔導師團穿越那麽遠的失序區,所以在試著研究能夠穿越失序區的傳送陣。”
“可在這個世界,我們和奧爾什丁之間隻隔著一個失序區。你沒有辦法施展魔法,但只要你能破開阻魔法陣,就沒有人能夠攔住我。”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