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著難以揣測的目光,直視男人:“沒有。”
男人看出他情緒的起伏,自己也算是看著這人長大的,怎麽可能看不出這人動了感情。
然而這次計劃,他們等了十幾年,不能有誤!
感情,只會誤事!
他慢慢起身,走到桌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紅酒,輕輕碰了碰凌裴的酒杯,緩緩說道:“那人叫…葉梟安,對吧?”
凌裴蹙起眉頭,眼裡劃過寒光,略帶警告道:“他的事我會處理,不會有任何意外,但是你若插手,我保證,結果不會是你想要的。”
偷聽順帶偷看的葉梟安眼睛一亮,欣喜暗道:這兩人打的啞迷竟然是他?
凌裴這是在維護他嗎?真是太帥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突然大笑了兩聲,摸出一支煙點了起來。
煙霧朦朧間,男人的雙眼散發出金屬般的冷光,帶著不屬於這裡的冷冽嗓音道:“可是你能保證,在你還能控制他之前,你還能控制得了自己嗎?”
驟然間,氣氛變得更加壓抑,兩人不過是做著普通的動作,但各自釋放出的氣息卻足以讓人窒息。
那都是千錘百煉出來的威壓。
凌裴輕抿著紅酒,一言不發。
“凌裴。”男人吐出一口白色的煙霧,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意味深長勸道,“他只是誘餌,別把自己摻合進去。”
偷窺的葉梟安一愣,有些錯愕:誘餌?他是誘餌?
“說句不好聽的,他最後根本活不了,你何必在他身上浪費感情。”男人吞吐著雲煙,香煙帶來的刺激抹去了幾分他臉上的病態。
葉梟安瞳孔驀地一縮,前一秒的欣喜完全褪去,他屏住呼吸,機械地站在原地,迫切想清楚地看到和聽到,凌裴會怎麽回復。
什麽誘餌?什麽活不了?
然而,凌裴依舊沒有接話,只是倚靠在輪椅上,輕輕晃著手裡的酒杯,那姿態優雅而慵懶,漆黑的瞳仁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異常神秘。
只是那折射出的光澤,冷得像南極的冰川,沒人能將其融化。
男人在煙灰缸裡彈了彈,抱著手臂道:“別忘了是你自己選擇這條路的,凌裴,別舍不得,也別摻合感情。”
此時的葉梟安晃了晃,他隻感覺自己好像寒冬臘月被人兜頭潑下一盆冷水,滾燙的心瞬間冷卻。
誘餌…他是誘餌,是凌裴選擇的誘餌,為了不知名的目的,可能最後都活不了的誘餌…
梨花發現他身體僵硬,喵喵叫了兩聲。
葉梟安雙手握得青筋暴起,眼裡像似有一團濃濃的烏雲。
他的一腔熱血,真心實意…竟然只是凌裴的…工具。
難怪凌裴對他總是有著出乎意料的耐心,總是不顧一切的訓練他…原來只是在培養一個“優秀”的誘餌嗎?
想到自己以往所做的一切在對方眼裡都無足輕重,葉梟安瞬間紅了眼,攥著拳頭、繃著一根弦走進了浴室。
他需要冷靜一下。
拿起花灑,葉梟安朝著自己就是一通冷水亂澆。
冷水漫過絲綢睡衣,一股滲進骨頭裡的寒意席卷而來。
凌裴…誘餌…活不了…
花灑盡職地噴灑出冰水,不稍片刻,他的睡衣就被水浸濕,濕答答地緊貼在身上,一身腱子肉就這麽半影半現在水霧中。
葉梟安撐著浴室的牆,看著瓷磚影影綽綽的身影,鼻尖的水珠連成線一樣往下墜,他終於冷靜了下來,自嘲道:自己上趕著湊到別人眼前去,被利用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上輩子,又不是沒有遇到過…
可是,他是想過凌裴利用他的,可他想的,更偏向於依賴,他每天累得像狗一樣,就是想讓凌裴倚靠自己,誰知別人根本不需要,他們要的只是一個誘餌而已。
還是一枚注定要犧牲的誘餌。
“我沒有摻合進去。”另一頭,凌裴終於開口,那冰冷的腔調如同一把利器,瞬間讓葉梟安破防,“也不會舍不得。”
“嘩——!!”葉梟安平複下的心再次躁動起來,他紅著眼一拳打碎了浴室的鏡子。
“今天到此為止,他的事你不用插手。”凌裴說著,控制輪椅離開了辦公室。
葉梟安通過精神力看著凌裴回到臥室,冷笑了兩聲,收拾起情緒跌跌撞撞走向凌裴的臥室。
利用就利用,藏著掖著做什麽?他葉梟安不怕被人利用,但最討厭死得不明不白!
招惹了他!還不想摻合進來!?天下的便宜哪有那麽好佔的!玩他葉梟安就要付出代價!
凌裴剛回到臥室,房門都還沒關上就被一雙手“砰!”地一聲推開,隨即一陣冷風灌入,下一秒又響起“砰!”的一聲,房門被人暴力地關上。
“葉梟安?”凌裴看著眼前的人,一身濕漉漉的,臉上和發梢上還有不斷滴落的水珠,他微微蹙眉,“怎麽不擦幹了再出來。”
葉梟安呼之欲出的話在看見凌裴的時候就突然說不出來了,他看著面前這張臉,隻覺得心裡傳來密密麻麻的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可還是難以緩解,太難受了。
他後來總結,這感覺,大概就是失戀了吧,雖然好像他一直都是單相思…
凌裴再遲鈍也發現了他的異樣,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不知為何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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