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
春鵲眼淚都冒出來了,當著眾人的面剖白心意,還被當眾拒絕,她不能活了!
“是我哪裡不好麽?小白你……看不上我……”
溫玉白心口一緊,他既要拒絕,又不能暴露溫家罪人的身份,還不能駁春鵲的面子,讓女孩子難做人。
世上安得兩全法……
情急之下,溫玉白脖子一梗,眼一閉,“不,春鵲,你好極了!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姑娘!我特別的喜歡你,只是我……只是我……”
春鵲一雙眼直勾勾的黏在溫玉白臉上,只等小白說個子醜寅卯來。
“我、因為我和你一樣,我也是喜歡男子的!”
溫玉白垂下雙肩,不敢看春鵲的反應,他的確和春鵲一樣,都喜歡俊俏的美男子,不算說謊。
春鵲微一愣神,震驚道:“你是小哥兒?”
溫玉白自然清楚,如果讓別人知道他是小哥兒,他這張臉只會徒惹禍端,只能急忙否認,“我不是!我就是喜歡男子!我斷袖,有龍陽之好!”
不等春鵲反應,門口的閑人們先炸了鍋。
“這……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光天化日下說這種話,真是不知羞恥!”
“吵吵什麽?”男人渾厚磁性的聲音瞬時壓住了七嘴八舌。
閑漢們見來人身形高大壯碩,英俊的臉上細看有好些舊傷痕,薄薄的褐色春袍掩不住虯結粗壯的臂膀,都乖順的閉上嘴,一個接一個走了。
“老板,你這店門開著,做生意嗎?”顧北驍挑著劍眉走進來。
溫玉白尷尬之余松了一口氣,忙說:“做、做生意!不過今天不是正式開業,只有小面和甜點能點。”
“甜的不要,小面是什麽面?”
這小面其實是重慶叫法,溫玉白當年在川蜀一帶旅遊,從天府之國動車倆小時,便到了“三大火爐”之一的重慶,且正值熱夏,江流如練,高低錯落的立體魔幻城市一旦下雨,便彌漫著白霧。
霧氣裡是重慶火鍋的勁爆辣味,同時,隱約可見寫著五十強的小面招牌。
“小面其實就是素面,等過些日子,小店還會做牛肉面、肥腸面和臊子面呢。”溫玉白笑著說:“客官要一碗小面嗎?”
顧北驍點點頭,又補充:“這小面,不能太小了。”他胃口大,在軍中時一頓能吃三四碗大米飯。
顧北驍見溫玉白生得精致小巧,生怕他下面也下小小的一碗,中看不中吃。
其實溫玉白和顧北驍見過一面,只不過他當時傷得很重,臉上熱汗和血汙混雜,頭髮散亂,溫玉白隻籠統的記得他相貌粗野英俊,帶著股子野性。
顧北驍亦記得,是個年少的大夫給他治好了傷,只是他當時高熱不退,看人都帶重影,如今再見,兩人竟都沒認出對方來。
“好咧!”溫玉白大聲應著,進廚房前安撫地拍了拍春鵲的肩膀,小聲說:“我的苦衷你明白了,你歇會兒,我給你也下一碗面吃,吃好了我送你回藥鋪。”
他見春鵲神情呆呆的,還沒回過神來,生怕春鵲貿然衝出去,路上想東想西的出事。
春鵲被他領回桌前坐下,垂著濃黑的長睫毛,眼珠子偶爾往顧北驍邊上一轉,始終沒吭聲。
第8章
一進廚房,溫玉白便全神貫注起來。
民以食為天,過去做宅男時,他肯花一整天時間細細研究菜譜,隻為晚上美美吃一頓。這種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做法,一直是他能保持健康的原因。
現代社會的一小部分面館,已經用上高科技和狠活兒做面條,但最傳統正宗、最好吃的做法,依舊是用豬骨和五花肉熬製底湯,為了提鮮,溫玉白還加了些牛肝菌,新鮮的肉和鮮嫩的菌菇碰撞出撲鼻的濃香。
大火煮開、再小火慢燉上兩個時辰,這底湯就熬好了。
溫玉白早早備下濃湯,灶台還留著火苗,此時把灶膛打開,加些柴火,熱湯滾滾,他再把面條倒進去煮的恰到好處,筋道韌嚼,便連湯盛起。
同時煮好的小白菜碼在面條旁邊,再澆上鹽、蔥薑蒜末、提前炸好的芝麻醬和一小杓紅油,最後撒上香菜和酥脆的花生米、炸豌豆。
溫玉白想了一想,又各加了一個煎炸得外焦裡嫩、一口咬開能流出蛋黃的溏心荷包蛋,這才端給春鵲和顧北驍二人。
按照各人的分量,春鵲是中碗,給顧北驍盛的是大海碗。
碗剛放到面前,顧北驍指著紅彤彤的一塊問:“這是什麽?”
色彩過分鮮豔的食物,顧北驍總以為有毒。就像花紋斑斕的蛇劇毒一樣,這是行軍多年的經驗。
“是小白特製的調料,他管這個叫紅油辣子,用的是進門前的那些結紅果子的植物,沒毒的。”春鵲的聲音幽幽,帶著幾分怨。
“是啊,客官。”溫玉白撓了撓頭,“你若不敢吃辣味,用杓子把這些紅油撈出去就成。”
不敢?
顧北驍挑起濃黑的眉頭,掃了溫玉白一眼。
笑話。
這少年長得和小哥兒似的秀氣,他若是語氣凶些,怕他會哭鼻子。
顧北驍便不和溫玉白一般計較,三兩下攪開調料,夾起一大筷面條塞進嘴裡。
染滿了紅油的面條進嘴的一刹那,顧北驍的身體僵了下,脖頸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他鼻翼翕張,不動聲色地流了幾滴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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