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安又是感動又是無奈,把一大包藥收好,騾車走得快,太陽還沒下山又到了柳姨媽家。
宋時安把山雞和一罐蜂蜜拎進去,卻被柳姨媽一把鉗住胳膊不讓走。
“這趟進山可累了吧?看你這小臉瘦的,晚飯剛做好,你們就在姨媽家吃!”
宋時安徹底無言,他哪兒瘦了,到底是從哪兒看出來的?
忙活了一天,晌午吃的是乾糧,柳姨媽廚房飄出來的菜香味讓兩人都有些饑腸轆轆的,他倆怕沒人看著騾車,柳姨媽乾脆端了桌出來,兩個表妹一人拎著一個小凳,剛出鍋的白米飯,配上滾燙的豆腐魚丸湯,臘肉炒蒜苗。
柳姨媽仔細,把魚肉裡的刺細細的剔了一遍,魚丸子鮮香嫩爽,吹一口氣,那熱湯泛著股子濃香。
正吃著飯,隔壁孫叔出門遛彎,正巧和宋時安打個照面,宋時安乖巧和孫叔打招呼。
孫叔是唯一一個客官、公平、公正判斷他狀況的人,憨厚的中年漢子一向把他當小輩關照,上下打量他兩遍,點頭說:“成親後面色紅潤,臉上肉也多了些,白白胖胖的,很有精氣神!這樁婚事,確實不錯!”
說著,又感慨地摸了摸胡須,“也不知我家芸哥兒有沒有你這樣的福氣。”
“謝謝孫叔,您真有眼光!”宋時安挺起胸脯子得意的笑,清凌凌的眼波朝許仲越一掃,許仲越的心就跟被雪白傲嬌的貓兒撓了一下似的。
“芸哥兒年紀不大,多在您和嬸子身邊呆兩年享享福也是好的。”
臨走時,宋時安找孫叔商量打兩樣東西,孫叔聽說他盤下一個店面來,驚得連連豎起大拇指,又聽宋時安說,想做一個“龍回首”的匾額和一個從二樓穿窗而下、氣勢磅礴的蛟龍,便和他約好了,明日先去他店裡量一量尺寸。
金龍是皇家才能用的,但民間一向把龍當成吉祥物,嫁衣上繡龍鳳,在店裡雕個還沒升仙的蛟龍,都沒啥問題。
兩人回了家,許仲越喊了幾個鄰居幫忙,分了他們些野果子和鹵牛肚子肉,很快把車上的東西都搬了下來。
水磨坊巷子的院子裡有水井,換水啥的很是方便。
漢子忙裡忙外,給騾子喂草料麥麩,水槽裡倒滿了乾淨的水。又把鹿和野山羊都拴好,也放了水盆和草料吃,那山雞奄奄一息,索性拔毛處理好,先用粗鹽醃上。
宋時安把熱水燒好,兩人痛痛快快的洗了澡,換上乾淨衣裳,把濕漉漉的頭髮吹得半乾,才進屋上涼席休息。
這時候,許仲越才把小包袱遞給宋時安,宋時安打開一看,是真的驚喜了。
二十兩一錠的銀子,足有五個,胖乎乎、沉甸甸的。
“這四錠銀子你和那盒子裡的六百兩一起放好,這二十兩是單獨給你花的。”
“這怎麽行?”宋時安一是沒想到,一隻熊掌竟能賣出這個價來,難怪短短三年,許仲越便攢下了一筆不薄的家當。
二則是想到,這銀子是許仲越搏命掙來的,他給他花,他又怎舍得花呢?
許仲越看出他百轉的心思,俊美的臉上神色淡淡的,“說給你花,你便收著。做夫君的讓夫郎過好日子,是理所當然的事。你若真心感激,應該想想怎麽報答。”
說著,竟把臉一撇,露出線條乾淨硬朗的側邊。
宋時安呆若木雞,直到許仲越用舌尖抵了抵腮,他才如夢初醒,摟著漢子脖子,在他臉頰上主動親一口。
“許大哥,你待我真好!”
第二十九章
店鋪原先就是茶樓,桌椅板凳一應俱全,只需徹徹底底的清掃擦洗一遍,把掉漆磨角的補上,再把匾額掛好,加緊工期做好的木製填描金漆的巨龍裝上,便可擇期開業了。
備料由許仲越提前運到鋪子裡。因泥鰍和黃鱔桶子裝滿水壓重,他叫了幾個朋友幫忙。
一群年輕漢子,頂著睜不開眼的熱辣太陽,左右手拎起木桶子往裡跑。
上身衣裳乾脆都脫了,袒露出古銅色的胸膛,一使勁胳膊上的肌肉線條便凸顯出來,未嫁的年輕姑娘和雙兒不敢直視,但胭脂路上更多的是做小生意的小嫂子、年輕夫郎們。
他們磕著瓜子品評:“一群人都是醬燒排骨,只有許屠戶像白玉銀杏。”
宋時安面色黑了三分,走進店裡,親手幫許仲越垮到腰際的上裳拉起來,襟口攏好。
他略有些肉的臉蛋上嵌著雙大眼睛,凶巴巴的用上目線望許仲越,像隻護食的波斯貓。
許仲越這一夥朋友是他剛做屠戶便認識的,都是年輕閑漢,沒家世沒拖累,喜歡玩些拳腳功夫,多做看門護院的活兒,共同愛好是喜歡起哄。
見宋時安和許仲越黏在一起,他們活兒也不幹了,繞成一圈大眼瞪小眼,還小聲助陣:“親一個呦,親一個!”
宋時安窘得想躲開,纖白的脖子被許仲越握著往懷裡帶。
“還想吃你們嫂子做的飯麽?”許仲越短短一句威脅,讓嘗過宋時安好手藝的年輕漢子們忙不迭散開。
宋時安紅著臉咳嗽一聲,再次投入工作中。開飯館做實體生意,最需要老板拿捏細節,房租、人力支出、水電成本和菜品都極是重要。
如今鋪面是自家的,房租大頭去了,屬於是輕裝上陣。人力這塊,生意起來前,宋時安打算和許仲越一起,先不額外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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