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輪被瘋搶乾淨,眾人都吃得囫圇半飽了,又興致勃勃的要親手烤肉。
一群人直鬧到月上中天,又喝了許多酒,蔣平雲便命小廝把他們送去客房休息。
林之航也醉的不輕,滿嘴嚷嚷:“窈窕淑女,君子想吃!”也被塞進客房被窩安寢。
他問宋時安和許仲越二人,要不要在伯父家歇一晚,明日再回去,許仲越一口回絕,蔣平雲便命小廝幫他們將兩餐飯後的各種賞賜用提盒裝好,安排馬車送他們回家。
忙活了一整天,宋時安身上疲倦,精神卻異常的亢奮,他迫不及待要回家去,一邊泡腳,一邊把今天的收貨好好數上一遍!
走到半路,宋時安突想小解,小廝手裡提著沉重的提盒,許仲越也提著一個蔣平雲賞他們的提籃和兩匹絹布,都不方便引路,如廁的屋離得並不遠,只需左轉進回廊,走到盡頭就是。
這半晚上,四下裡除了蟲鳴蛙叫,寂靜無聲,只有成排的燈籠光照在地上,泛著一片瀲灩的光。
許仲越心想,若宋時安遇到危險,喊一嗓子他就能到,便沒跟過去。
宋時安沒想到他會鬧出烏龍,解完手出門,來路被濃蔭遮蔽,他一時轉向,竟朝著另一邊的走廊出去,繞了兩圈,他也發現迷路,暗叫不好,突看見前方有一片古怪豔麗的紅光。
他過去一瞧,隔著半開的窗,竟是一間布置得紅彤彤的新房,芙蓉燈龍鳳燭,有人蓋著豔粉色的頭巾,嗚嗚咽咽的叫。
像是喊救命。
第三十九章
宋時安覺得那人的身形有幾分眼熟,愣了愣神,那人便靠著床柱直起身,頭往地上一拽,把蓋頭扔在了地上,抬起一張鬢亂釵橫的臉。
“宋時晴!?”喊出妹妹名字的一刻,狼狽地吐出哽在喉嚨裡的手帕子,塞得極深,幾乎碰到了咽喉,她咳嗽了好幾聲,臉都漲紅了。
“你怎麽會在這兒?你這是……”少女在原主的印象中形象模糊,王嬌嬌把她管得很嚴,一如傳說中的大家閨秀般不準輕易拋頭露面,請了識文斷字的女先生給她開蒙,此外還找了位從教坊司從良的娘子教她彈琵琶琴箏,習輕盈舞姿。
“救……救救我,大哥!”
宋時晴滿臉驚恐,話說得很快。
原來宋家拚拚湊湊把銀子還給蔣員外後,蔣員外也就息事寧人了,這位年過六旬的老人極好色,出手還慷慨,鶯鶯燕燕主動湊上來的極多,他算是並不愁身邊無美人伺候的。
湊巧的是,教宋時晴彈琴跳舞的教坊司娘子如今嫁的人,是往來販運貨物的小商人,有事要求蔣員外幫忙,為了討好老頭子,竟半真半假的把宋時晴說給他聽。
說她貌美勝過開龍回頭的宋家夫郎三分,兼挑弄得一手好琵琶,腰身軟細似柳枝,竟是不可多得的絕色佳人,見蔣員外動心後,那教坊司娘子又去說服王嬌嬌。
宋時晴恨聲道:“我娘真被豬油蒙了心,信了王娘子的鬼話,說蔣員外的原配夫人病了多年,我嫁過來三年五載,說不定就被扶正做繼室,若我生下一兒半女,更是富貴榮華一生盡享,她也能當堂堂正正的蔣員外嶽母!”
“她差點害死你不說,現在還把主意打到我頭上,大哥,過去沒幫過你,是我的錯,求你原諒!如今我能遇見你,是老天爺憐惜我,給我一條生路,求求你救救我!”
宋時安好生為難,猶豫片刻說:“今天弘文書院的一眾學子借蔣員外家的後花園聚會,這會兒人都喝醉了留宿蔣府,你二哥宋時金也在,不如我給你二哥捎個口信,讓他來找你,你們一母同胞,有什麽也好互相幫忙?”
見他轉身要走,宋時晴不顧手腳都綁著繩子,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兩手還死命拽著宋時安的褲子,險些把她好大哥的綢緞薄褲徹底扯下來。
“別去,大哥!我是看透了他們,在我親娘心裡,只有二哥才是她的心肝骨肉,我和你都不過是他的墊腳石!不是為了他去省城進京師的路費,她不會起歹心糟踐我!”
看著小妹淚流滿面的臉,宋時安真是進退兩難了。
一
許仲越和小廝都在路邊等著宋時安,等了許久,他才扭扭捏捏的出現在燈下。
小廝見他秀麗的臉都急得微微扭曲,一手捂著小腹,一手招許仲越過去,也不知雙兒有啥不好說的私密事商量,他便知趣的避開了。
宋時安這才附在許仲越耳邊,說了幾句,許仲越神色微微一變,良久才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就等他倆的功夫,小廝被蚊子咬了兩大口,總算盼到他倆回來,許仲越抱歉說:“我夫君突然肚腹疼痛,咱們走快些罷!”
小廝還以為他是犯了每個月女人和雙兒必然會犯的毛病,也沒多想,幫著把提籃拎到馬車旁,許仲越掏了把銅子謝他。
等小廝高高興興的走了,許仲越又主動和車夫攀談起來。
他平素少言寡語,也懶得多費心,先掏了幾十個銅錢多謝車夫,又把一塊烤好了沒吃完的鹿肉拿出來,用荷葉托著請車夫嘗嘗。
在他倆背後,有個纖細苗條的影子飛快的從樹蔭深處竄出來,宋時安把能儲物的凳子蓋板翻開,讓她好躺進去,然後捂著肚子□□:“我……我肚子好疼啊……”
他緊張得臉色發白,許仲越把和小廝說過的原話又對車夫說了一遍,車夫又收了貴重的鹿肉,又有銀子,還有什麽不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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