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旭聞言後,皺起了眉頭,看向另一側說道:“看來這些魔頭對此也是諱莫如深,這些小輩也只是一知半解……”
龍七正不知道敖旭在和誰說話。
卻見一道人影從遠處走來,緩緩變得清晰,正是江辭月。
江辭月面色沉穩,看了一眼這邊兩個鐵籠中的情狀,淡淡道:“這便是你們所說的‘問詢於龍族小輩’?”
話音剛落,敖旭身邊的空氣一陣波動,陸續浮現出幾道人影,都是龍七認識的。其中更有一位來自洞淵天門的真人,頗有些尷尬地向著江辭月拱手道:“見過江真人。”
龍七:“???”
剛才還空無一人的院落中,竟轉瞬間現身出好幾人來。
更甚至,旁邊鐵籠中“血肉模糊”的叢影也是一陣變形,重新化為了一位龍族長輩,歎了口氣道:“唉,丟人!”
“權宜之計罷了。”敖旭也是向江辭月一拱手,解釋道,“敖綿這個倔小子,我這個當爹的最清楚不過了,往日裡要他開口交代他的幾個狐朋狗友,那是千難萬難。更何況如今情況危急,妖魔各個不知所蹤,也只有他和那小魔頭似乎還有些聯絡,不得已,只能用這等法子騙他一騙……”
目瞪口呆的龍七這才明白過來,悲憤道:“爹!你騙我!叢影是假的,這些都是假的!你們就是想騙我出賣他!!”
“住口!”敖旭扭頭呵斥道,“你小子翅膀硬了,竟然敢跟魔道中人沆瀣一氣!等此間事了,我就將你捉回龍宮,閉關十年!”
龍七卻不在意區區懲罰,只是目眥欲裂地瞪著眼前數人,滿心的委屈、氣憤、焦急、悲痛都化為一股怒氣,燒得他胸腔裡有一把火不吐不快:“你們這樣……你們這樣騙人和妖魔有什麽區別!你們還不如妖魔!!”
啪!
敖旭當場就是一耳光,打得龍七眼冒金星,嘔出一口鮮血後,萎靡地趴在鐵籠之中,再說不出話來。
有人面露不忍之色,向敖旭說道:“龍君,敖綿究竟只是個孩子,想是受到了魔道中人的蠱惑,回家悉心調教一陣子也就好了,倒也不必下此狠手。”
敖旭心中何嘗不知道心疼兒子,但大庭廣眾之下,他必須立場鮮明,如今正是眾志成城、抗擊魔道的時候,焉能任由自己的兒子對眾多仙道真人說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
一巴掌將龍七打暈,是一種另類的保護,也是表明自己的、乃至於龍族的態度。
“我兒無狀,讓各位見笑了。”敖旭向眾人說道,“好在目的已經達成,也不算是對敵人一無所知。請諸位先行一步,與帝君商討對策。等我安置了這逆子,自來會合。”
話講到這裡,眾人也就不再對龍族的家事多做置喙,紛紛告辭了。
也有人感歎道:“龍君深明大義,不惜如此教訓親子,實乃我輩之幸啊!”
“不敢,應有之義罷了。”敖旭公事公辦地回答。
至於昏迷在籠中的敖綿,很快就沒有多少人擔心了。
只有江辭月沉默不語地立在原地,施展法術為敖綿稍稍緩解疼痛。他看到敖綿雖然昏迷,但傷勢不重,想必是一時急怒交加,這才會嘔血昏迷。
很快,身後已經只剩敖旭一人,他籲出一口氣,這才略顯疲憊地問道:“江真人……也覺得我做得過分了?”
江辭月沒有回頭,隻淡淡回道:“修真之人自詡為替天行道,斬妖除魔也是正義之舉。但像今日這般,欺騙利用自己至親至信之人……這樣錯誤的手段得來的正義,還是該有的正義麽?”
敖旭靜立半晌,苦笑道:“生死存亡之際,管不了這許多了。”
——此正是龍族生死存亡之際。
合浦龍君入魔,黑風怪物出世。數月前仍不可一世的四海龍族,眼看著就落入了莫大的危機之中。
也怪不得敖旭會這樣急功近利,逼問龍七情報。
龍族在短短幾日之間已經來了上百名成員,乃是當代中流砥柱齊聚一堂了。論數量,甚至與在場的仙道中人也平分秋色。
龍、仙雙方匯聚,一方以敖旭為首,另一方則是以紫煬帝君為首,很快就這次“龍門天柱”之事進行會談。
龍族要求徹查敖濋入魔和黑風怪物,而修真者們則想要斬除妖魔,阻止無赦魔尊繼續破壞八大天柱。
在這件事上,雙方利益一致,都決定要一齊追蹤妖魔,最好將其立斃當場,以免後患無窮!
轉瞬之間,距離敖濋入魔已經過去了半月有余。
聞聽消息之後,從各地趕來斬妖除魔的仙道中人,有的是乘坐著各派法器,有的禦劍飛行,有的騎乘珍奇異獸,都響應紫煬帝君的號召,加入東海邊的隊伍。
此次往東海出行,共有四海龍族一百余人,各門派修真者三百余人,都是金丹以上的中堅力量,堪稱當世罕見之景。
東海沿岸也很快籠罩了一座大陣,來對其中仙氣龍息略作遮掩,避免凡間因而打亂——
盡管龍門天柱崩塌之後,沿海地帶海嘯不斷,早已使得人心惶惶,無數流民向著內陸逃難去了。在眾多宅心仁厚的修真者幫助之下,這次大遷徙倒也不算艱難。
數日之後,由紫煬帝君祭出一艘寶船,載著這支討伐隊伍,向著東方無盡之海進發。
此海域凶險萬分,據說遠接世界之末的歸墟,一直以來都是鬼魅妖魔盤踞之地。不過如今眾人留在船上,任由一路天雷、罡風與海浪呼嘯而來,卻都不覺得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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