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燈摸著手機外殼,問道:“你的事情解決了嗎?”
連譯與林玖的交談沒有避開南燈,南燈隱約聽見他們提起了霧鬼,還有什麽長老。
他上次沒有見到霧鬼,所以不太了解,比起這個他更關心連譯的狀況。
連譯回答:“暫時解決了。”
他沒有解釋更多,南燈又問:“你的老師……會找你嗎?”
林玖提起過連譯的老師,隻說他對連譯不太好。
南燈更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他覺得既然是老師,一定會比其他人對連譯更關注些。
連譯卻道:“他死了。”
南燈神色呆滯,張了張口:“什……什麽時候?”
“三個月前,”連譯眼眸低垂,“我殺了他。”
他語氣冷靜平淡,仿佛在講述一件與自己毫不相乾的事情。
既然南燈主動問了,他承諾過不會再有所隱瞞,但連譯並不想讓南燈知道。
他殺了自己的老師,是別人眼中殘忍冷血的罪人。
南燈膽子小,見到月季花吃鬼都會露怯,現在得知他親手弑師,多半又會因此感到畏懼和抵觸。
如果南燈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天師身份,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一定不會靠近他。
能將南燈留在身邊,他確實不配。
連譯站在窗邊,完全擋住了窗簾外透進來的一束陽光。
他沉默注視著南燈,等待著他的反應。
南燈呆了一會兒,突然伸手緊緊抱住連譯。
連譯遲疑片刻,抬手碰了碰他的發絲:“怎麽了?”
南燈抬起頭,下巴抵在連譯身前:“感覺……你現在好像很不開心。”
他將連譯抱得更緊,含糊著說:“你不要難過……”
死了就死了吧,南燈沒見過連譯的老師,他對自己的學生都不好,肯定是個壞人。
連譯微微彎下腰,同樣抱住南燈:“好。”
他忍耐了許久,依然沒能克制住,在南燈的臉側親了一下。
南燈也不躲,臉頰微紅略顯緊張,攥著連譯的衣袖望向他。
連譯又親吻他的額間:“想不想出去走走?”
白天來往的人雖然多,但怨魂不會現身,巡邏的天師也比夜間少。
只要戴上口罩和帽子,比晚上外出更安全。
看著窗外的街道,南燈有些心動:“我們找個人少的地方吧?”
旅館後方有個小公園,今天不是周末,這個點還沒多少人。
林玖上午來時,為兩人帶了些新的換洗衣物,帽子口罩之類的也有。
南燈整理好帽子,把兔子頭塞進衣兜裡。
鏡子裡的兩人面容被遮得嚴嚴實實,離遠了一定認不出來是誰。
他原本還擔心這樣出門會不會太引人注目,然而下樓一看,街上不少人都戴著口罩。
南燈恍然間記起來,連譯說近期有瘟疫之類的病症正在蔓延。
路過的人行色匆匆,裹緊外套低著頭,盡量不與陌生人接觸。
其實這病還不能確定具有傳染性,但生病的人同時大量出現,居民們都十分惶恐。
這幾天氣溫降了一些,中午過後,太陽被厚厚的雲層遮擋住,南燈帶出來的傘沒用上。
他打量著周遭的環境,跟在連譯身邊,沿著街道往前走。
小公園很快就到了,南燈遠遠看見有個十多歲的小孩子,獨自坐在外側的長椅上。
他身上穿著校服,沒有戴口罩,等走近了些,南燈發現他臉色發青,雙眼無神,黑眼圈非常重。
見到有人過來,他掏出口罩戴上,站起身走了。
南燈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小聲問:“他生病了嗎?”
“是瘟疫,”連譯牽著他,“還不嚴重。”
但這病發作得很快,不出三天病人就只能臥床休息。
並且通常會一家人同時病倒,無人及時關注夜間情況,極易被怨魂潛入啃食生魂。
最後再因病死亡,變成新的怨魂。
小孩的背影逐漸消失,南燈心裡莫名有些難受。
如果他還是從前的鬼魂,也許不會覺得有什麽,可他現在偏偏是人。
當了人,和從前有了本質的區別,想法似乎也不一樣了。
南燈神色隱約不安,又問:“他們能被治好嗎?”
連譯實話實說:“不確定。”
瘟疫來源不明,蔓延速度又快,遲早會有更嚴重的爆發。
他握緊南燈發涼的手心:“回去吧?”
南燈想了想,搖頭:“沒事,我不怕。”
連譯沒有堅持,帶著他繼續往公園裡面走。
林玖在傳訊中隱晦提過,南燈既然是山神,那他一定會有解決瘟疫的方法。
他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大概盲目覺得在神面前,一切都不是問題。
可林玖也看見了,與各種傳聞當中的山神相比,現在的南燈更像是剛剛蘇醒不久的月季花。
月季花成為真正的地靈需要時間,他或許也一樣。
就算現在向南燈求助,他並不知道該怎麽做。
此時的南燈蹲在湖邊,試圖伸手觸碰水面下方的苔蘚。
連譯及時製止:“在外面不能玩水。”
南燈乖巧應下,小心撫摸岸邊的雜草。
公園裡人少,但依然有人路過,南燈一開始會緊張,次數多了也就放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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