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燈簡短講述經過,長長的睫毛顫動著。
他是從業障塔逃脫的鬼魂,這讓連譯有些意外。
因為他太弱了,第一次闖進這裡時,連譯甚至懶得對他出手。
他在外界遊蕩,或許還能勉強支撐住魂體,要是被關進業障塔,七天內就會被徹底煉化。
連譯又問:“你被關了多久?”
南燈還是搖頭:“我忘記了……”
他告訴連譯,自己的記憶是從塔裡開始有的,之前的一切都想不起來了。
南燈這個名字也是他自己取的,因為塔裡很黑,唯一的光線從塔頂南側的一個小缺口照進來,像一盞燈。
他總是喜歡待在那個方向,於是給自己取了這個名字。
“只有小兔一直陪著我,”南燈不願再回憶更多,眼底委屈又無助,“我不想再回塔裡了……”
“不會,”連譯輕聲安撫道,“我護著你。”
他沒有過往的記憶,剛從塔裡出來沒多久。
難怪他在一些認知上,幾乎是完全空白的。
南燈對連譯的話深信不疑,今晚那群天師找上門來,連譯都沒有把他交出去。
他感動道:“你真好……”
一人一鬼還坐在地上,兔子頭早溜去外面了。
連譯起身帶著南燈去客廳,打開電視讓他看,轉移注意力不再那麽害怕。
南燈看了會兒電視,連譯從書房取出藥粉和紗布,挽起衣袖重新上藥。
他湊過去看,發現和上次比起來,連譯手上的傷明顯有所好轉。
“你去看過醫生了?”南燈替他高興,魂體又不自覺地貼過去,下巴靠在連譯肩側。
連譯沉默打開藥瓶,將藥粉倒在已經愈合大半的傷口上。
他孤獨太久,其實不怎麽習慣和誰過於親近。
南燈從一開始就喜歡湊到他身邊,裝作看不見他的那幾次也是。
按照鬼魂的習性,他這就是餓了。
纏好紗布,連譯放下衣袖,偏頭看向近在咫尺的南燈:“你在別人家裡,也這樣?”
南燈不明白這話什麽意思,退開一點點,無辜道:“我沒進過別人家裡。”
現在家家戶戶門前都貼著符咒,唯獨這裡與眾不同。
連譯沒有回應,注視南燈片刻,抬手解開衣領的一顆扣子。
他扯開領口:“過來。”
南燈隱約猜到連譯的用意,聽話地湊過去,還試圖抵抗:“我……我不是很餓……”
連譯也不拆穿他,隻說:“你傷不了我。”
他冷靜又篤定,根本無所謂被咬一口。
南燈最終還是沒能忍住,鼻尖在連譯頸側蹭動,張口咬住。
他很不熟練,像隻小狗似的拱來拱去,咬了三次才成功,牙齒嵌入魂體最薄弱的位置。
魂體的味道很特別,南燈感受到一股熱氣湧進身體,又甜又暖,幾乎是瞬間被填飽。
他隻吞了一口就已經滿足了,恍惚抬起頭來:“你疼嗎?”
連譯唇角輕輕勾起:“不疼。”
他的生魂是大補,南燈吃了這一口,至少能保魂體一年不滅。
“真的不疼?”南燈舔舔嘴唇,護食似的摟緊連譯,“你好香啊……”
他吃下生魂,皮膚也不再像之前那樣蒼白,明明是一隻鬼,身體卻呈現出瑩白嬌嫩的光澤,十分鮮活。
“還餓不餓?”連譯盯著他看,半哄著:“再咬一次。”
南燈仰頭打了個哈欠:“吃不下了……”
或許是吃飽了的緣故,他這就困了,眼睛都快要睜不開。
“去臥室睡,”連譯在他耳邊說道:“這幾天不能離開,外面不安全。”
南燈乖巧點頭,被連譯帶著去臥室,熟練鑽進被子裡。
連譯在床邊站了許久,直到南燈睡熟。
他退到角落的小沙發坐下,抬手用靈術關掉所有燈具,拉緊窗簾。
—
即將天亮,小黑貓回到南燈時常待的角落。
那裡空蕩蕩的,南燈被帶走,到現在還沒回來。
它惱怒不已,在原地來回踱步,又等待了許久才匆忙離開。
一整夜的清掃結束,鬼王的蹤跡半點沒有,怨魂倒是抓到了不少。
這並不是林玖想要的,他翻看所有行動報告,眉頭緊皺。
找不到線索,鬼王可能早已逃去了其他區域。
可一味逃亡和藏匿,並不是高級怨魂喜歡做的事,更何況是鬼王。
又或許……它受了極重的傷,從業障塔逃脫後沒能第一時間補充力量,也就一直無法恢復巔峰時期的實力。
但不管怎樣,排查過了一遍,林玖心中更有底。
他拿出通訊器,正想聯系隔壁幾個區域的人,讓他們多注意是否有異常出現,緊接著收到翁平然的傳訊。
林玖接通訊號,翁平然劈頭蓋臉罵了他一頓。
“我不是讓你以山神為重,你在幹什麽?”他已經知道昨晚林玖自作主張的部署,“那隻逃脫的鬼王,自己憋不住了總會出現,不用太在意。”
林玖動了動唇,低頭欲言又止。
翁平然搖著頭,“我知道你著急,但任何事情都要分清主次。”
林玖應了聲“是”:“學生知錯,不會再執著於鬼王。”
翁平然的氣來得快消得也快,長歎一口氣:“你知錯就好,以後不要再做這些無用功。”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