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煦宗的醫修是從上苑州出師的, 醫術數一數二, 他來到寒茫苑給夙寒聲診了大半天脈,和如同稚童的夙寒聲大眼瞪小眼,最後起身朝應見畫行了個禮。
“道君, 這……我也無能為力啊。”
應見畫急了:“怎麽能無能為力?好端端的人突然就傻了,不可能半點因由都沒有吧。”
醫修訥訥道:“這……少君的確身體無恙,識海穩固,沒有受創的痕跡。”
簡而言之,的確診斷不出來。
應見畫臉都綠了。
夙寒聲裹著那身衣裳乖乖坐在榻上,一會看看這個一會看看那個, 他不害怕應見畫的冷臉,晃悠著身體一本正經地重複旁人的話。
“少君身體無恙, 識海穩固!咕咕!”
應見畫眉頭緊蹙地和醫修出去談了。
徐南銜一直在旁邊看著,此時瞧見大師兄出去,趕緊湊上前掐了掐夙寒聲的臉,匪夷所思道:“怎麽回事?你真的傻了,還是你和世尊的事被發現,為了躲避挨揍而裝的?”
夙寒聲疑惑看他,不太懂他在說什麽。
徐南銜看著這個清澈又愚蠢的眼神,心中猛地打了個突。
完了,還真傻了。
徐南銜坐在床邊摸著夙寒聲的腦袋一陣唉聲歎氣,好在現在大師兄和師尊都回宗了,且還有世尊在,總歸能有辦法。
應見畫將醫修送走,眉頭緊皺就沒松開過,進來後隨口問道:“在說什麽?”
徐南銜趕緊起來給大師兄讓位:“沒有,隨便說說。”
夙寒聲聽懂了應見畫問的話,當即脆生生地將剛才徐南銜的話大聲重複一遍。
“……真的傻啦,還是你和世尊的事被發現,為了躲避挨揍……”
徐南銜:“???”
應見畫敏銳地察覺到不對,眼神如刀冷冷看過去。
夙寒聲現在傻得冒泡,根本不可能說出如此有條理的話,用腳想也知道他是在鸚鵡學舌。
“徐不北。”應見畫語調森然,“什麽叫蕭蕭和世尊的事被發現?你知道些什麽?”
徐南銜:“……”
徐南銜哪裡想到夙寒聲竟然會自曝短處,急得腦門上都是汗,趕緊思考要怎麽為夙寒聲圓謊。
突然,“徐不北!”
徐南銜嚇了一哆嗦。
學應見畫說話的夙寒聲見他嚇了一跳,當即沒心沒肺地笑起來,還在嚷嚷:“徐不北徐不北!”
徐南銜:“……”
徐南銜默默磨牙,心想還樂呢,等會你就得挨揍了。
在應見畫的“暴揍”威脅下,徐南銜只能不情不願地將夙寒聲和世尊的事兒一一說了。
夙寒聲變傻,應見畫強撐著一直在忙前忙後,但這句“世尊和蕭蕭有一腿!”震耳欲聾的話鋪天蓋地湧入應見畫耳中,直接將無堅不摧的道君給衝撞得往後踉蹌半步,差點暈過去。
徐南銜趕緊扶住他:“大師兄!冷靜冷靜!”
應見畫哆嗦著手指著夙寒聲,差點要咆哮了:“夙、寒、聲!”
徐南銜一把抱住大師兄的腰,將他拚命往外推:“師兄息怒,你揍他一頓也無用啊!”
應見畫沒揍夙寒聲,先把徐南銜揍了一頓:“誰讓你碰我的?”
徐南銜:“……”
應見畫又照著他後腦杓扇了一巴掌:“你早早知道此事,竟然一直都沒告訴我?!”
徐南銜:“……”
徐南銜捂著被揍的腦袋,悶悶不吭聲了。
夙寒聲好像沒了對大師兄的畏懼,看兩人拉拉扯扯咆哮挨揍,大概覺得很好玩,樂得在那齜牙笑:“師兄息怒師兄息怒哈哈哈。”
應見畫氣得心口疼,但對著什麽都不知道的夙寒聲也沒辦法狠心打,只能氣若遊絲道:“去、去請師尊即刻回宗。”
他非得告狀不可。
夙寒聲膽大包天,那世尊難道就真的能對小時候還抱過的孩子下得去手嗎?
師尊這交的什麽狐朋狗友?
只是徐南銜還未去請,將崇玨送回昆侖的夙玄臨便優哉遊哉回了宗。
應煦宗瞧見死而複生的宗主,自然是一陣兵荒馬亂,就連一向鎮定的謝識之也摔了茶盞,險些落淚。
夙玄臨當年隕落時,徐南銜也不過十歲左右的年紀,十幾年過去瞧見師尊,心中一時不知什麽滋味,站在那隻偷偷摸摸看著,莫名不敢靠近。
倒是夙玄臨瞧見他,眉頭輕輕一挑,笑著道:“南銜長這麽大啦?”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氣息,恍惚中勾起徐南銜塵封腦海中的記憶,“師尊”這個稱呼終於有了點真實感。
應見畫本來要氣勢洶洶向夙玄臨告狀,並且大罵一頓世尊為老不尊,但怒火消去後,又將這念頭給強行壓下去了。
算了,師尊剛回宗,還是不節外生枝了。
此時夙寒聲傻著,根本無從對症,這種會挨罵的事,還是等世尊自己來應煦宗再說吧。
“師尊。”應見畫行了禮後,試探著道,“世尊呢?”
夙玄臨年少時是個比夙寒聲還要混不吝的脾性,數千年的沉澱讓他儼然有了得到大能的氣度和淡然,一身青衣宛如仙人。
只是和親近之人一開口,就有些暴露本性。
“在昆侖山巔的寒潭泡澡呢。”夙玄臨隨口道,“三四日應該自己能回來,我懶得在那兒地挨凍,就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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