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在宿舍休息區多坐了一會兒,發現很多人聲稱他們會進入第七軍團。
“其中有些人明說了自己托了關系,還有一些人沒有明說,但我想,按照聯邦的做事方式,他們收到正式招募邀請的速度應該不會比我快。”
雷廷說著,指間轉著一支鋒利的三棱鉻釺,光滑的棱面在燈光下閃閃發亮,他的神情若有所思。
“那麽,問題就來了,”他輕聲道,“新兵實習期而已,就有那麽多走‘捷徑’的……一個腐敗到這種程度的外放軍團,我很難相信它是什麽適合我的地方。我管不住別人怎麽選擇,但總要為自己考慮一下。”
——是的,他不了解內部情況,只能說第七軍團不一定‘不好’,但一定‘不是最適合他的’。
而那些同學……他又不能以自己的行事方式去要求他們,他非常清楚,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他這樣生活的。
“你有沒有想過,說不定第一軍團也沒乾淨到哪兒去呢?”瓦倫扯了扯嘴角,“你可別相信現在的聯邦各大軍團……那玩意兒從根子上就是爛的。
“不過,選擇做的還不錯。第七軍團以前是霍恩·莫林的地盤,現在是昂耶的地盤,也是老牌軍團中腐爛程度尤其嚴重的那幾個之一。而第一軍團直屬議長本人,軍團長瓦利安娜人還行,至少沒爛到那份兒上。”
“那就已經夠了。”雷廷說。
瓦倫微微眯起眼來:“你……對昂耶手下軍團的腐敗問題,有什麽感想?”
“當我知道最初差點殺了我的那個人……”雷廷琢磨著那個人的名字:“呃……邦克?反正就是那個家夥……
“當我知道他是昂耶的人時,我就很清楚,昂耶不會是什麽好人,而他的勢力蔓延到的地方,也不會出什麽好筍。”
“……”瓦倫有些訝異的打量雷廷:“我以為你不會對此持有太多容忍之心。”
“的確沒有。”雷廷輕聲道,“但我只能這麽選。”
“為什麽?”
“未來一定會有不小的動蕩發生。”雷廷的目光略微放遠,卻也只是看著牆上的掛畫:“……我需要力量。所有力量。那樣,我才能在洪水中站穩腳跟。”
他這麽說了,也只是這麽說了,沒再深入下去講些別的,更沒有告訴瓦倫,他需要一個插手聯邦內政、掌握一定人力資源與境內合法開火權的途徑。
獵戶人類聯邦是一個類似‘合眾國’的政治組織,其疆域包含了三分之二個獵戶旋臂,但人不算多,邊境尤其的少。因此,大量犯罪活動滋生於邊境線周圍,有些長期巡防於邊的軍團也被腐蝕嚴重。
而雷廷隱約記得……
……那就是‘原作’主角成為孤兒的原因。
而且,這個‘孤兒’還不是失去了一家一室的孤兒,而是……失去了整個星球的孤兒。
這樣的情況似乎還並不是個例。
現在,雷廷擁有未來的無限可能性、強大到沒有人能忽視他話語的力量,還有一個合理合法的、可以從內部改變這一切的身份。
他想試試由內而外的變革,即使修修補補比破而後立更難,他也不想優先選擇激化矛盾。
因為無論如何,仗打起來,最先受苦遭難的總不會是那些坐在辦公室裡大放厥詞的人。
興亡百姓皆苦,這話不是說著玩玩的。
“不提這個了。”雷廷笑道,“埃南,你剛剛說刻意的甜言蜜語對你沒用……那不刻意的甜言蜜語,對你是有用的咯?”
“另說。”瓦倫眼前開著他的光腦目鏡,邊看星網邊臉色冷淡的回應。
雷廷磨牙。比對方少了二十多年人生經驗就是吃虧,他可能說出的幾乎所有話、開出的幾乎所有玩笑,對方都早有預料了。
從他們達成‘朋友協議’那天之後,他再也沒見到埃南·瓦倫在他面前失態過。就算是他們互相對對方介紹了自己的過往,他也總是感覺,瓦倫對他而言,依然是‘神秘’的。
那是一種遊刃有余的神秘,它令人著迷,也令人怨念。
雷廷默默盯著對方看新聞時目光焦點有些渙散的藍眼睛。半晌之後他才猛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看入迷了。
但沒關系,瓦倫沒有發現這一點。
雷廷默默收回目光,起身伸了個懶腰。瓦倫目光的焦點自然而然為此凝聚,越過目鏡與光屏注視著雷廷,毫無掩飾的欣賞他的好身材。
等到雷廷隨手從門邊招來自己的特製製服穿上時,他還輕聲歎了口氣,仿佛收藏家眼睜睜看著一副名畫被蒙上油布帶去別人倉庫裡,從此妙筆蒙塵,再也不見天日。
雷廷活生生讓他這一聲歎息給氣笑了:“埃南,你在看什麽?”
“看一些養眼的東西。”瓦倫漫不經心的回答,“怎麽?不讓看?”
“行行行讓讓讓,你要真想的話,回頭我拍個寫真集給你發來,你慢慢看。”雷廷無奈的擺了擺手,“我待會兒還有課,先走了啊……”
“慢走不送。”公然在工作時間摸魚的瓦倫頭也沒抬的對他舉了舉那半杯果汁:“拍的話,記得少穿幾件衣服。不穿最好,就是記得做好保密工作。”
“嘿你這人……”
雷廷甚至都已經有些習慣對方熟悉起來之後這猖狂的說話方式了,理智讓他決定忽略這句話,於是他默默把門一關,轉身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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