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人聯就像每個決策者腦子正常的勢力那樣,在倚重星網的同時,也開發過不止一套屬於自己的網絡基礎協議模型。
現在,他只需要把兩者哢哢裝好就可以了。
當然,即使基站與協議都更換了,人聯也會有至少三年時間失去星際網絡——星空太大了,想普及真的不簡單,而且新網絡的延遲會比星網高出一個讓人感覺離譜的數值……
雷廷不由得在心中歎了口氣。
——說到底,人聯乃至於其它不少文明的科技樹,已經被點歪了。
從量子信息技術到超時空動力引擎,星際文明還是得發展縮短距離的技術。
“我不要求他們理解,永戴爾,但在十月前,他們之中的操作合格率必須超過95%。”雷廷說著,又道:“還有,重新建立量子傳輸技術的研究計劃,調配最高級科研資源給他們。”
永戴爾點頭應下,又盡職盡責的問道:“我能知道為什麽嗎?”
“人不用自己的眼睛視物,就會被欺騙。靠別人的雙腿行走,也終究會摔倒。”
雷廷放慢語速,說了這麽一句聽上去像是啟蒙書裡會有的話。
與此同時,他看著永戴爾浮著淡淡藍紫的眼睛,腦海中浮現了優蘭達等遭遇過‘星空巨獸’並被同化了部分生命體征的人——他們也有著這樣泛紫的眼睛。
在這個人的保密文檔中,也的確提到過……他年輕的時候,眼睛其實是一種清淺的淡藍色,但在一場星空巨獸捕獲任務中,他駕駛的飛船墜落於附近荒蕪行星,而數十日後搜救人員找到了重傷瀕死的他,卻發現他的眼睛變了個顏色。
但與優蘭達等人不同的是——如果說那些人的眼睛是一場悲慘災難的象征,永戴爾的眼睛就是通往過往的鑰匙。
“……把這件事即刻提上日程。”雷廷說,他的目光注視著永戴爾,還有那雙和優蘭達、夏恩一樣泛著紫色的眼睛,卻一如既往將每個大秘密藏在了心底:“然後……檢查各軍團艦載AI,從上到下查一遍。”
永戴爾愣了一下:檢查所有軍團的艦載AI?這可是個容易引起更大反彈的大工程……
“恕我提醒,議長閣下,”他沉聲道,“您執意改變聯邦內部網絡現狀這件事,已經讓您的名聲開始差到連宣傳部門都洗不過來了。”
“洗什麽洗,浪費資源。”雷廷擺了擺手,“讓他們好好做他們的正常工作,順便,告訴民眾,他們的敵人在邊境線之外,而我們遲早要找他們算帳。”
永戴爾注視著他,忽然輕輕歎了口氣,低頭道:“好的。”
只是一瞬間,工作就被他安排了下去——當然,不是通過光腦內機,而是通過手裡的數據板。
隨後,他又問道:“大概什麽時候算帳?我得預算所需資源與資金。”
“很快,大概……明年。”雷廷看著不遠處的議員們,語氣意味深長:“死仇,不能耽擱太久。
“要是錯過機會……那可就太虧了。”
………………
…………
……
……
接下來約三個月裡,雷廷幾乎沒有再出現在任何人眼前。
直到四月份,他再次讓人觀測到了他劃過深空的金光。
在這段日子裡,他逛了十七八個隱匿於‘靈之底’裡的‘星’文明遺跡,在其中找到不少有用的資料,但能對‘墮變’起到積極作用的東西,依然一個都沒拿到。
——畢竟,雖然同屬碳一型,基因與身體基礎結構也還算相似,但那少許幾處不相似的地方,就已經讓獵戶人和‘星’之間的區別比人和一隻貓還大了。
如果硬要把‘星’使用的東西拿來修複獵戶人,結果十之八九會像‘修複溶液’一樣,用一個扭曲的方式滿足願望。
……如果要讓伊文海勒那樣活下去,他恐怕能展現出自我結束生命的八百種不同方式來。
更何況,他要尋求這份知識,雖然也有伊文海勒的原因,但更大的緣由,還是為了正在被‘墮變’之災威脅而不自知的人們。
——六百六十。
在這幾個月裡,他按照自己規劃好的路線粗略的看遍了人聯星域。
而‘660’,就是目前為止,他如果要開始提前‘解決隱患’,必須毀滅的行星數量。
而在這之中,只有不到一百個目標上頭沒有居民。有居民的那些,無一不是重要的行政、商業、人文或交通樞紐。
那暗中下手的敵人……可真是足夠毒辣。
如果不是那樣的細微‘汙染’要長住數代人才能開始生效,雷廷這是真的不用打了……
‘水滴花園2202’的房間裡,頭戴金冠的男人放下手中一塊沉重銅板,低頭注視其上密密麻麻的陌生符號。
通過他在‘上一次’那幾百年人生中學到的知識,他一個符號一個符號的把一共兩萬多塊銅板上的字符翻譯了過來。
這種符號由菱點與彎曲細線組成,全文沒有一根直線,含義簡明理性且具有一種莊嚴的儀式感,一塊銅板就好像一幅星圖——
——這正是‘星’這個生物科技文明,關於‘生物實驗’的破碎記錄。
而令雷廷有些訝異的是,這些被抹去了時間的記錄上,並沒有類似‘像我者死’之類的詞匯,更沒有對於‘升變’會帶來什麽好處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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