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廷輕聲歎息。
“我……”
他最後看了一眼那顆已無生機的燃燒星球,看那遍布表面的海被這顆小小的‘太陽’蒸發而來到太空,看一場更加熾燙的大雨潑在火上,看那火勢更旺,被巨岩‘包容’‘守護’的飛鳥連灰燼都剩不下幾分。
“……知道了。”他說。
他一撩披風,飄遊於微重力太空中的漆黑布料翻飛,幾乎未曾戴上過的頭部護甲浮現。
在他身邊,先是金輝燦爛的立方體,一共八顆大的、百十來顆小的,環繞於他身邊,如行星環繞太陽般,快慢不同的公轉。
然後是一座高達近九千米的黑色裝甲巨像,它浮現於他背後的金光裡,一身鎧甲姿態挺拔,鑲嵌著反光耀眼的金釘,乍一看去只是在帥氣中帶著一種強度的美卻好像並不精密,但內部構造卻不能更絕對的適合戰鬥。
不過,它的主軀乾與腿部外甲還有部分未能完全加裝,其中露出了樓房粗細的鋼鐵巨柱,而那只是這座巨像機甲用來承壓與彈出驅動力量的‘骨骼’而已。
金色能量光從那活城市般的機甲中溢出,微弱卻不容忽視。
即使人形機甲其實並不是很符合實戰需求,但雷廷作為人類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活動形態,所以,雖然這架機甲其實仍處於建造工程後期,但他也還是把它開了出來。
反正他也不怕以後被什麽人遠程觀察破解其中結構——倒不如說,如果從一開始就只有戰甲,反而可能因為這機甲已經超越了很多人的理解能力,而使得它的威懾力降低。
雷廷向後閃爍,隨金光沒入機甲胸膛。
數個呼吸之後,那宏偉巨像各處響起了整齊劃一的‘咚——’,隨後就是放氣似的‘哧……’一聲。
巨像抬起頭,眼罩上寬闊的目鏡亮起耀眼金光,慢慢抬手,動了動手指。
它抬手一接,就從它後上方浮現的一道帶刺金輝光環中,接下一柄長達萬米的巨劍。
這兩者的密度似乎都大到有些過分了,以至於它們的存在本身,就開始影響周邊小行星帶的漂流方向。
而它只需要單手輕輕揮動那不算寬闊的巨劍,就在太空中揚起了一片黃金浪濤。
體積奇小的‘星合金’粉塵如空氣般在虛空中散逸,只是漂流,就在巨碑上生生撞出了星星點點的凹坑。
仿佛加了黑底星塵濾鏡般,空天閉蔽的黑暗降臨,亮光之處,唯有巨像機甲。
現在,那重組補強之後也只有百多米的石碑,看上去不起眼極了。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帝刃’……”
超能共鳴金屬粉塵,傳遞話語的同時在黑暗中繪出金色波痕。
“……我答應你。”他說,“它不會活到獲得名字的時候。而你,會得到正面戰鬥,與你渴求的、不可違抗的死亡。”
就這樣,一場口頭約戰……
提早開始了。
………………
…………
……
……
……戰鬥結束的並不快,即使這並不是一場有懸念的公平對決。
異魔的恐怖恢復力在‘石碑’之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塞恩·塔涅在這些年之中吸收了太多靈魂的力量,如今的‘石碑’又直接背靠‘靈之底’,雖然它的能級無法進化至‘雙S’,但能量已經堪稱無窮了。
即使是雷廷,也無法在不摧毀這個恆星系的情況下,快速取得勝利。
只要能量還有、不斷修複的核心也未崩潰,‘石碑’就能一遍遍轉化來自‘靈之底’的詭異血肉質,重組它的‘軀體’。
而雷廷,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碾碎它,每一遍都從那些碎片中濾出一部分被‘塞恩·塔涅’掌握的知識記憶,還有曾被‘帝刃’拯救的受汙染靈魂。
它們已看不出原本輪廓,更沒有思維記憶,完全無處可去,只能憑本能化作星光,飛向雷廷的方向。
而這一次,雷廷並沒有拒絕它們,只是將它們送去‘靈之底’,任由它們去到那顆超能太陽目前已厚達幾十萬公裡的‘日冕’之中。
而燃燒的‘塔涅’們,他們的靈魂同樣如此——
——早在當年失去真正的家鄉時,他們就已經沒有自己的超能實體了,如今只是在千百年間好不容易集全族之力創造了一道脆弱的胚胎。
但那道被視為絕密希望的胎光,卻在這場災難發生時,被‘石碑’吞噬殆盡。
這個恆星系已經只剩下兩個活物了,而這一架不眠不休的打了兩個多月,塔涅主星上的火就好像燒不盡似的燃燒了兩個多月。
逐漸的,雷廷也發現,‘石碑’具有保護塔涅人的本能,但它保護的方式明顯極端錯誤:它想吞噬同化所有塔涅人的‘靈’,所有阻攔它這麽做的,都被判定為該被毀滅的敵人。
外界在第一周就察覺了問題所在,但這附近由雷廷的金屬造成的磁場干擾實在太過嚴重,試圖查明真相的飛船也被攔截在遠方。
即使是綜合體,也只能遠遠注視著那光輝炸射的方向,看那個被稱為‘四天星系’的地方越來越亮。
第二周的後兩日,人類反抗軍在一場拯救某未撤離星球的戰鬥中獲勝,
他們分工協作,試圖安撫當地幸存者情緒並將其帶離戰區。
伊文海勒打掃著戰場上的‘加赫’殘塊,卻收到了摩根通過‘萬年’發來的緊急通訊,他緊急查明原因後本來想去看看情況,但還沒出門,就發現耳邊的光腦外機莫名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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