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現實中,一把霰彈槍指著你,有本事你站百十米外讓它打了看看?
但爆炸過後,他卻並未感到痛苦。
血肉破裂聲。悶哼聲。一股新鮮的血腥味從面前飄來。桑德羅愣怔的放下手臂,他的嘴唇顫抖著,慢慢抬起頭。
那是蘇珊娜,他這一生都要珍惜的朋友。
在他還是個孤僻兒童的時候,她背朝他的擋在他身前,對欺負他的人說:“有本事你們就先打死我!”
而現在,她變得孤僻冷漠,他替她笑了十幾年,替她處理各類事務與人際關系十幾年,帶她慢慢走出曾經的陰影,和她一起期待一個未來……
可到頭來,還是她在面朝他的擋在他身前,用身上衣服裡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防彈插板與脊背擋下了爆炸破片。
然後,她對他說……
“傻了嗎?你應該躺平!咳……咳咳……”蘇珊娜嗆咳著,“起來……走,這邊電磁干擾嚴重,我們得去高處,連星網……”
——防彈可不等於完全意義上的金鐵不折,她肋骨肯定斷了,也有破片穿過了插板。
蘇珊娜把那已經失去保護作用的玩意兒取出的時候,它上頭帶血的凸起像是一片讓人走不出去的山。
桑德羅臉色蒼白,艱難的和她互相扶持著爬起來,踉蹌著走向遠處最高的山。
在路上,蘇珊娜打過幾針應急藥劑後梳理了一下思緒,有些虛弱的啞聲道:“這兒好像是‘深空潛行’的行星武器……雖然個頭不大、地形改造程度也不高,但弗洛人確實成功做到了讓行星武器像他們那艦隊一樣反偵察……”
“他媽的。”
桑德羅舔了舔乾渴的嘴唇,由衷辱罵了一句。
在蘇珊娜受傷後,他的腦子終於開始從大量失血中清醒過來了一些:“跳過管控連星網是我基礎技能,現在問題就是……這邊太危險了,我們恐怕走不到地方。”
“是的,所以我們首要任務是先活下去。”蘇珊娜臉色冷峻的點頭:“我過來的時候,是和我的幾個鄰寢落在了同一個地方……”
“她們人呢?”
“死了。”
“……抱歉。”桑德羅啞聲道:“羅錫安也死了。我看到了他……”他本能的略過了羅錫安的死狀,那實在慘的連說出來都是一種對死者的不敬:“……我想我們應該是遭遇了聯合伏擊。”
“不。”蘇珊娜搖了搖頭,藥劑逐漸發揮效果的狀態下,她的臉色勉強紅潤了一絲:“你應該昏迷了有段時間,所以知道的信息不算多……我之前找到了一些信息——這顆行星武器之前被我們的集團軍截殺過,應該是被一些可以探測的超能者發現了。當時幾輪火力覆蓋之後,星球表層的弗洛人幾乎被全殲……
“現在這顆星球武器完全是依靠‘深空潛行’的技術勉強逃出來的。我想,弗洛人應該不至於認為它還適合執行‘伏擊’這種任務。”
“……”桑德羅眉頭深皺。他腦中飛速過濾著各類信息,最終忽然道:“空間轉移如果沒有坐標力場誘導,不可能這麽精準……那個把我們卷來這兒的鬼玩意兒肯定和弗洛人有關系,或者說,有聯系。”
“我也這麽想。”蘇珊娜啞聲道:“但是……你發現了嗎?那玩意兒,長得像是哈塔恩人,也像是傳說中的……”
……
“……惡魔。”雷廷感知著遠方自己留下的‘太陽’,死死盯著眼前敵人,輕聲呢喃這個稱呼。
如今他身處於一片陌生的黑暗中,滿身狼狽但並未受傷。
可對面的敵人就不一樣了。
那是一道身高足達兩米多的猙獰身影,尖角、黑紅無皮的裸露血肉肢體、有力的反曲肢,這一切的一切如今都殘破不堪——那角本來就斷了一邊,如今腿也被他砍斷了一邊,混亂的金屬元素讓對方的骨骼血肉幾乎有一種融化的垂墜感,完全不可能斷而複生。
猝不及防被詭異敵人暗算,短短幾個回合就取得如此戰果,這本應是值得自豪的事。
但雷廷心中卻總有一種強烈的危機感在翻湧。他知道出事兒了,他的同學朋友和他一樣遇到了危險,但他們不像他這麽能打,而他又被這詭異的敵人強行鎖定在了一片陌生空間裡。即使他取得勝利並離開這件事是肉眼可見的未來,但現在外界正在發生什麽,他甚至不敢想象。
“嘿……”那對面的怪物獰笑著,手舞足蹈的講它的故事:“‘惡魔’?能被人聯的‘陽星’這麽稱呼可真不錯……你想知道那幫獵戶人崽子去哪兒了嗎?我和弗洛那幫鬼東西可是好好定了個伏擊計劃,雖然執行的好像有點急躁了,但它們要是能和那幫獵戶人崽子同歸於盡才更好呢……”
雷廷面無表情,帶著燦烈金光從數百米外一個金屬化學反應爆炸攻擊外帶衝刺跳劈,完全沒有和敵人進行無必要交流的意思——敵人要說什麽和他有個屁的關系,無論如何,先打好眼前的仗再說!
可這明顯打不過他的怪物,這次卻沒有如之前那樣霧化躲避或繼續廝殺下去的意思了。
它欣然被他炸了個重傷,然後被勢大力沉的一劍劈成兩半。
但即便成了兩半,它居然也還是沒有死,只是兩張半邊的惡魔般猙獰的臉一齊咧嘴笑道:“來……吧。”
——來吧。來到新的世界。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