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樾蹙著眉思考著什麽,然後翻出手機點開離線地圖,正要找找有沒有其他路可以到下一個區,忽然一聲巨大的衝擊力從後背襲來,帶著兩人的頭狠狠撞向前窗。
砰,兩團白色的安全氣囊噴開,緩緩地接住了他們。
方樾急忙看向後視鏡——一輛越野車跟他們追上了尾,緊接著又來了兩輛小汽車。
他們的情況不能再糟糕了。前後都被堵死,如同被包了餃子,這下不僅是衝出入口的問題,他們連退路都被封死了。
方樾連忙查看儀表盤上的數據,好在數據都還正常,應該只有殼子被撞壞了。
“要下車嗎?”池小閑擔憂道。
方樾看了看外面,不禁蹙起眉。
雨下得太大了,氣溫不斷地下降,下車若是失去貨車的保護,被暴雨這麽一淋,可能會感冒發燒。更何況天色也在變暗,大概過個半小時,天就要全黑了,即使他們有□□,遇到成群的遊蕩的喪屍,也是捉襟見肘。
看來他們得留在這裡過夜了。
“有人出來了!”池小閑忽然坐了起來,指了指前方。
不斷地有司機和乘客從車裡出來。一道道手電筒的光照亮了昏暗的夜色,它們不斷搖晃著,透露出惶然和無措之感。
透過光束,能看到無數細密的雨滴,一張透明的雨網將這天地都覆蓋。
“不好。”方樾沉沉道。
他的話音剛落,池小閑就又聞到了那股奇異的香甜。它混在冷冷的雨水裡,半絲半縷,若有若無,從玻璃和車門的縫隙裡鑽進來。
池小閑連忙用衣服捂住了鼻子。
“你聞到了?”
池小閑點點頭:“嗅覺變靈敏了。”
“應該是有人撞傷了。”方樾神色凝重,“這樣下去遲早會吸引來喪屍。”
雨聲太大,砸的玻璃劈裡啪啦地響。呼喊聲混在雨聲裡,忽弱忽強,有種說不出的焦灼和緊張感。
忽然,更近的一聲從頭頂上傳來,踏踏,踏踏。
兩人的神經瞬間繃緊——他們的貨車足有四米高。這樣的高度,會爬上來的,一般只有喪屍了。
踏踏,踏踏,那聲音忽然又消失了。接著,一個黑影閃過前窗,一躍而下,徑直撲向了前面剛從小轎車裡出來的一對男女。
情況急轉直下,越來越多的喪屍冒了出來,他們就像隱藏在黑暗裡的無數幽靈,嘶吼著衝向手無寸鐵的乘客和司機,有些人眼疾手快,連忙又躲進了車裡。
“得去貨倉。”方樾判斷道。
他們的前窗玻璃堅持不了多久,一旦發現方樾的位置,隨時有可能被攻破,更何況現在已經有了裂縫。
貨車的駕駛室與貨倉之間並沒有直通門,這意味著他們得從外面進入貨倉。
這暴雨裡甚至無法使用電擊器。
方樾看了看那串車鑰匙,上面一共有五把,幸運的話一次性開到,不幸的話得一把把嘗試。還不能確保貨倉的鑰匙就在這其中,畢竟他“偷”的時候也不可能去問。
“你先給我松綁。”池小閑道。
方樾解開了池小閑手腕上的紗布,池小閑一口咬破了自己的手腕,然後將血抹在自己的襯衫上。
“你——”方樾都沒能反應過來。
“我們換衣服。”池小閑認真道,“這樣我的氣味能蓋一蓋你。”
在方樾印象裡,池小閑屬於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嬌弱分子,這樣的人居然會主動傷害自己,還挺讓他意外的。
“不疼麽?”幽暗的車廂內,方樾看到池小閑腕骨上一圈咬痕,低低地問。
他心裡泛起一絲微妙的情愫。
池小閑搖搖頭,這兩天他哪哪都疼,以至於他對疼已經有些麻木了。
兩人交換了襯衫。池小閑指了指車鑰匙:“我先下去試一試,等試好了鑰匙再喊你出來。”
“你下車的時小心點。”方樾遲疑了一下,“別再摔了。”
池小閑:“……”
他本來覺得自己這一番大義凜然的舉動挺英雄、挺感人的,方樾一句話給他整破防了。
一打開車門,瓢潑的雨砸在他身上,池小閑冷得打了個顫。雨水順著頭髮朝眼睛流去,很快模糊了視線。池小閑摸了把臉上的水,扶著貨車的車身,緩緩地朝貨倉門走去。
他嘴裡咬著手電筒,試了快三把鑰匙,終於把門打開了。他將手電筒的燈開開關關三下,這是他跟方樾約定的信號,意思是他可以下車了。
方樾迅速打開車門往下跳,可一扭頭,竟發現前輪後藏著一隻喪屍,那裡完全是駕駛座的視野盲區!
手電筒的光閃過,有一秒鍾四目相對。
那慘灰色的眸子跟池小閑的眼睛完全不一樣,死氣沉沉得如一灘凝固的水泥,瞪得大大的,眼珠子仿佛要被擠出眼眶。
雨水順著方樾的襯衫流下,匯成淡紅色的水流。水流滴落在它臉上,來自池小閑的血液似乎讓它遲疑了一下。
方樾顧不得理會那種毛骨悚然,趁此機會直接一個撬棍砸了下去。
周圍喪屍多得令他頭皮發麻,他乾倒了兩個才奔到貨倉的後門。
池小閑已經將門打開了。一米高的貨車箱方樾一躍而上,站穩後探下身子,撈過池小閑的臂彎,直接把他抱了上來,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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