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總是隨著環境的變化而搖擺不定。
製方給每個住民都分發了碘酒和消毒液,確保他們在不小心弄出傷口的第一時間能夠進行殺菌消毒,減少被孢子侵入傷口的可能。
所有人竟安然無恙地度過了一周時間。生活平靜,他們差點產生了上兩次感染仿佛發生在平行時空的錯覺。
這天,池小閑和方樾吃完飯去看咕嘰。
因為害怕被抓傷感染,所以大家都開始老實地用逗貓棒玩貓,基本拒絕了摸摸和抱抱,這讓咕嘰空虛了很久。
一見到池小閑和方樾,它立刻跑過來貼貼,在兩人腳邊蹭了好一會兒,又是打呼嚕又是伸懶腰,愣是沒勾引到一個人類,氣得哼唧了一聲,自己跑到角落去玩了。沒一會兒章漪回來了,它又從角落裡跑出來故技重施……
高美音跟陳愚之已經完全混熟了,兩個老太太在一旁嘮嗑,三個年輕人就逗貓,忙得咕嘰東奔西跑,屋子裡好不熱鬧。
這是地下區發生感染事件以來,他們最輕松的一段時光了。偶爾有一天高美音要是在陳愚之房間裡聊晚了,方樾跟池小閑就能白撿到一段二人時光。
他們迅速鎖上門後開始接吻,因為彼此都太著急,還尋到唇瓣,鼻梁骨先撞在了一起,疼得兩人抬起臉,對視一眼,全笑了。
熟人們就在隔壁,還能聽到他們隱隱的交談聲。
一種“偷.情”的快.感席卷了兩人,刺激著他們的神經。
白日裡刻意壓抑的愛.欲和親近的衝動,好幾次讓吻到最後都差點發酵成失控。就像積蓄了太多勢能的洪水,一旦閘門放開,便肆意奔湧起來,勢不可擋。
高美音隨時都有可能回來,兩人只能依據隔壁的聊天聲判斷。只要聊天聲一消失了,他們便會緊張起來,停止擁抱……
本是宣泄愛意,最後變成了苦苦煎熬與忍耐。
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高美音出門時總忘記帶房卡,每次回來都只能敲門。敲門聲便成了提醒兩人的鬧鍾。
只有那麽一次,“鬧鍾”響完一分鍾後,他們才小世界裡回過神。方樾起身去開門,池小閑跑去衛生間洗臉,給漲紅的面色降溫。
又是平靜的一天過去。這天夜裡,池小閑卻意外地做了個古怪的夢。
夢裡的自己似乎被剝奪了視覺,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只有耳邊隱隱傳來些渺遠的聲音和一些支離破碎的話語。
“我來到……”
“都是屬於我的……”
“叛徒……叛徒……”
那聲音分辨不出男女,甚至分辨不出物種——音色是沙沙的,像是響尾蛇在地面爬行的微小動靜。
那是一種奇異的、從未聽見過的語言,但池小閑卻聽懂了其中的一部分。
猛的一下,池小閑睜開了眼。
昏暗的房間,熟悉的天花板,身邊熟悉的人……
他下意識地去回想剛才的夢,卻引來一陣眩暈。陣暈過去後,再想時,什麽也記不起來了,心裡卻莫名多了一絲不安。
“銀星……”
他嘗試喚醒銀星,銀星卻遲遲沒有出來。
“銀星?”
足足等了快兩分鍾後,他才感覺手腕處有點微微的癢。
“……怎麽了?”銀星那稚氣的聲音在他腦海裡響起。
池小閑愣了下,發現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把銀星叫出來,只是下意識地這麽做了。
“我喊了你兩次你才出來。”池小閑在腦海裡跟它對話。
“人家也要睡覺的嘛……”銀星似乎小小地撒了個嬌,聲音裡帶著些懶洋洋。
池小閑注意到當外界刺激變小,特別是深夜時,銀星在自己腦海裡的說話聲會清晰得多。
白天時,他不太能聽清銀星在說什麽。而現在,眼前昏暗,耳邊寂靜,似乎很適合跟銀星聊天。
“你有感覺到空氣中的孢子存在嗎?”池小閑向它發問。
“有,一直都有。”
“一直都有?”池小閑有些驚訝,“那之前關閉新風系統的那幾天,空氣裡也有嗎?”
“有的,但不多。”銀星的聲音仿佛飄在半空中,“空氣中一直都有孢子的存在。”
“可是你們在空氣中如果一直找不到宿主,不會死亡嗎?”
“確實是這樣。”銀星道,“但地下區並沒有完全密封,我偶爾還是能感受到有空氣在微微流動。只有跟外界有空氣交換,孢子就無孔不入……”
池小閑默然半晌,“我們好像走進了一條死胡同,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銀星:“這是一個比喻對嗎?用來描述現在你們遇到的困境。”
“是的。”
“……我也很想幫助你,但我的本領太有限了,嗚嗚。”
“散播孢子之後會發生什麽呢?”池小閑又問。
“找到合適的環境,孢子就會開始繁衍菌絲,不停地繁衍,直到長出蘑菇,再開始散播孢子的孢子……”
池小閑輕輕歎了一口氣。
“你怎麽半夜醒了?”銀星問他,“沒睡好嗎?還是因為太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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