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會兒他身邊有沒有人在照顧……
方樾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我們還有多久到十一區?”
“快了吧,車都開了一天一夜了。”方馨道,“估計明早就能到了。”
第二天清晨,池小閑被凍醒了,睜開眼時車窗上已經覆了層厚厚的雪。雖看不清外面,卻隱隱感受到透進來的一些天光。
車裡其他人都還在睡,他是最先醒過來的。這在池小閑的人生中是非常罕見的事情。
寒冷驅散了最後一點睡意,池小閑從包裡翻出一件毛衣蓋住了已經凍麻的腳,靜靜地坐著,等其他人醒來。
過了會兒,他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才六點多。沒有網絡和信號,只有那款舊世界流浪記可以玩,還有相冊可以翻一翻。
相冊裡好多咕嘰的照片,放眼下去,一片溫暖的黃色。時間線記錄了咕嘰從小小的一隻,長成長條形的一隻。
還有不少方樾的照片,都是他偷摸找角度拍的。
有他看書時的側臉,台燈燈光柔和地灑下來,在他臉上落下一道明暗交界線;有他逗貓時一閃而過的微笑,是極少露出的童真的一面;還有一張他安靜的睡眼,那是他們在一起的第一天……
方樾並不喜歡拍照,一旦發現攝像頭後,表情會下意識地變嚴肅,所以只有抓拍時是最符合日常帥氣程度的。
池小閑也很少自拍,所以幾乎沒什麽兩人的合照。
早知道當時就多拍幾張合照了。
等了好久,車裡其他人也陸續醒了。他們下車後才發現風雪稍稍小了一些,然後開始清理車身上的積雪。清理時,劉崢順便抓起一團雪捂在掌心,直到快變成一攤水才輕輕丟掉。
“是不是好久沒見到雪了?”方馨見狀,好奇道。
劉崢點點頭,“自從生病之後,就一直封閉在房間裡,都快忘記雪原來是這種感覺。”
柔軟輕盈,卻又冰冷殘酷。
就像這個世界本來的樣子。
上了車,幾人開始商量接下來的行程。車裡還剩五分之一的油,正常情況下還能跑一百公裡,但現在是極寒天氣,到不了這麽遠。
迷路的他們既沒有辦法回十區,也沒辦法調轉方向去十一區。
“可以四處轉轉,說不定能找到路標。”池小閑提議道。
風太大,不少路標都被折斷了,但應該還有幸存者,不至於全軍覆沒。張單和方馨都同意了這個建議。
風雪稍小一些後,他們又上路了。越野車在滿是積雪的公路上緩慢行駛著,輪胎碾壓過雪地,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但他們的運氣並不好,車子快開了一個小時也沒遇上路牌,甚至連折斷的路牌都沒看到。
視線范圍之內,是一整片空曠的雪原。路邊沒有任何建築,就連一棵枯樹也都看不見。天地間仿佛就只剩下了他們這一輛小小的車,在雪海中踽踽獨行。
正開著,車身忽然猛地顛簸了下,接著陡然失重,直直向下衝去。砰的一聲悶響,車子倒栽蔥般一頭扎進了厚厚雪地裡。
幾人的腦袋被狠狠撞在前座上,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張單在駕駛座,受到的衝擊最大,好在安全氣囊及時彈了出來保護了他的腦袋,但他的身子卻被卡在了變形的駕駛座和車頭之間。
池小閑摸索了好半天才解開安全帶,正用力推車門想出去,卻發現車門被積雪堵了個嚴實。
“我來。”劉崢沉沉道。
他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一邊拉住門把手,一邊用胳膊肘狠狠去撞。砰的一下,車門被蠻力破開。他出來後,池小閑和方馨也跟著爬了出來。
接下來就是想辦法把張單弄出來。
池小閑研究了下變形的車殼,發現生拉硬拽是不行的,只能想辦法先把車門撬掉。他們用力將車門拉開些,接著劉崢一腳狠狠踹了過去,嘎吱一聲,車門掉了下來,張單被卡住的一條腿總算解脫了出來。
“你力氣好大!”池小閑不禁讚歎道。
“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優點了,幸好還能派上用場。”劉崢雲淡風輕道。
這話讓方馨的心尖莫名被扎了一下。她連忙道:“誰說這是你唯一的優點了?要不是你記憶力好,我們都還沒發現走錯路了。”
劉崢愣了下,笑了笑,“是啊,幸虧我喜歡自駕遊,以前去過十一區。”
見他又是這樣輕描淡寫的,試圖抹掉優點存在的痕跡,方馨皺起眉道:“下次不許說這種話了,我聽了不高興。”
“你當年可是拿了最高獎學金的人,整個學院那一屆就只有你一個。你的大腦,你的靈魂,你已有的智識,這些都是從來沒有變過的東西,怎麽能說出‘唯一的優點’那種話呢?”方馨的語氣忽然銳利起來,變得有些逼人。
劉崢似乎被這段話震到了,聽完怔了很久,垂著眼簾,沒再說一句話。
“現在我們要怎麽辦?這車肯定廢了。”被救出來的張單悔恨地錘了錘自己的胸口,“都怪我,沒看清路,害得大家一起掉下來……”
“不能怪你。”池小閑溫聲道,“這種天氣,開車本來就很容易出事。加上路上都是雪,看不清太正常了,沒人會想到剛才那裡竟然有那麽高一個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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