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人現在對警察十分配合，雖然氣不過其他家長的胡攪蠻纏，但他們十分理智地明白，現在最重要的是澄清女兒沒有“教唆自殺”。

　　過年都已經無所謂了，一定要趕在初三下學期開學前解決這件事，否則他們也擔心影響女兒最後一段時間的複習衝刺。

　　這個小區的所有樓都有十一層，一梯兩戶。只有個別單元安裝了外置電梯，大部分的依然要靠自己爬樓梯。三人找到3-25號樓，並沒有電梯可以偷懶。

　　“1002室，走吧。”小葉抬頭看了一眼，他真的熱愛電梯！

　　到了1002室門前，顧建忠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位看起來四十歲上下的女性，正是約好時間特地從公司請假回來的謝媽媽。

　　“顧隊長您好，”謝媽媽開了門，玄關處已經擺好了幾雙客用拖鞋，“小涵，是警察叔叔來了。”

　　謝清涵聽到媽媽的呼喚，這才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殷唯清眯了眯眼睛，小女孩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她正如證件照片上一般清秀，態度看起來十分輕松自然。特別是她明知警察要來拜訪，身上也只是穿著印有可愛圖案的睡衣棉服，並沒有刻意正式接待的樣子。

　　她多看了殷唯清一眼，又立刻落落大方地打招呼道：“叔叔們好。”

　　“不要客氣，”顧隊說，“我們就是再來了解一點情況。”

　　謝媽媽招呼著大家到沙發前坐下，她見殷唯清十分眼生，之前並沒有來過。而且他戴著眼鏡也不掩眉眼清俊，穿著講究的樣子，一點都不像警察。

　　注意到她的顧慮，小葉解釋道：“之前沒有來拜訪過的這位是殷先生，我們的顧問。”

　　謝媽媽點點頭，一副已經了解的樣子，顯然是腦補了心理老師一類的人：“你們坐，我去給你們倒水。”

　　“不用麻煩……”顧隊長連忙站起來婉拒。

　　謝清涵並不理會母親他們的寒暄倒水，她十分有興趣地打量著殷唯清，突然說：“我想和這位殷先生單獨談談。”

　　“清涵？”謝媽媽一怔。

　　“既然是警察叔叔的顧問，我有事想單獨和他談談不行嗎？”謝清涵無辜地側頭看看媽媽。

　　謝媽媽不明白女兒為什麽突然冒出這個提議，幾乎是脫口而出：“你還是個孩子，不能和他們單獨談。”

　　小葉皺眉，他也知道家長肯定是有顧慮的，但沒想到看起來積極配合的謝媽媽警惕心這麽重。

　　謝清涵一攤手：“你不讓我和他單獨談，那我就什麽都不說了。我雖然是未成年人，但我也有隱私啊，我不想在這麽多人面前說。”

　　“你怎麽回事呀，你和媽媽還有什麽秘密不能說，要對外人說？”謝媽媽有些著急道。

　　謝清涵用手在嘴上做了一個關上拉鏈的手勢，坐著不說話了。

　　這個女孩看起來自信大方，毫不忸怩。但殷唯清敏感地感到，這是一份對這個年紀女孩來說有些過分溢出的自信，導致她無視了這間屋子裡的兩個警察。

　　警察這個身份代表著現世的公權力，是國家的暴力機構。一個合格的好警察，身上具有人間的浩氣與正氣，有時行路甚至神鬼避之。

　　可是這個不到十五歲的小女孩，她在面對他們的時候不僅沒有任何敬畏，還有些態度平淡的無視……她看起來確實不太尋常。

　　殷唯清轉頭看向顧建忠：“顧隊長，我並沒有意見。”

　　顧建忠有些為難道：“我們上門拜訪，又是未成年人，出警記錄儀理應一直開著的。”

　　“這樣吧，”謝清涵又提議道，“我和殷先生就在房間裡說話，門開著，你們也拍著。但我不想所有人都盯著我講話，我隻想和殷先生說話。”

　　小女孩的提議有些怪怪的。

　　“這不太好吧……”一直戴著執法記錄儀的小葉有些猶豫。

　　“我說過的話可以讓殷先生轉述給你們，我沒意見。”謝清涵笑道。

　　“小涵！”謝媽媽有些不滿地提高了聲音。

　　“媽媽，沒事的，我知道！”謝清涵強硬地說。

　　殷唯清和顧建忠對視了一眼，最後顧隊長妥協了：“那好吧。”

　　謝清涵把殷唯清帶到自己的房間，警察和家長隻好坐在外面的餐廳裡乾看著。

　　謝清涵的房間倒是十分符合她這個年齡的女孩，是由白色的西式家具和淺粉色的裝飾組成。

　　房間的牆壁上還貼著一張手工繪製的大海報，上面是一個漫畫形象的垂眸少女，面容與謝清涵有幾分相似。畫像裡的少女穿著寬大的紫色長袍，袍子上綴滿了星星和月亮，伸出的手上則懸著一個水晶球。

　　謝清涵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遺憾地說：“這是李怡君給我畫的，我真是挺想念她的。”

　　李怡君就是那個因為失戀而自殺的女孩。

　　殷唯清注意到謝清涵說這句話的時候，確實有著淡淡的懷念，但是悲傷程度非常低。

　　“你會因為她的死而難過嗎？”他問。

　　謝清涵笑了笑：“反正早就知道她要死了，悲傷的心情已經過去了。”

　　殷唯清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謝清涵也在床尾坐了下來。外面的人可以看到他們坐著說話，但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麽。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她要死了？”殷唯清問她。

　　“你並不驚訝，”女孩沒接話，反而問道，“你是什麽顧問，你們覺得我看起來像是得了妄想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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