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老舊,發出“吱呀”一聲,長長地嗚咽著。
故事雜貨鋪看著不大,這院子卻很大,祝南環顧一圈,沒有看到有人的身影。
他往前走,走過了曲徑通幽,走過了花繁樹茂,看到一張長椅上,一人靜靜坐著,背對著他。
那應該就是金桔了。
只是……這背影怎麽這麽熟悉呢?
祝南驚疑不定,忍不住又上前了兩步,不經意間踢到了一顆小石子,小石頭“咕嚕咕嚕”地,在地床上翻滾了幾圈。
那人聽到了聲響,轉過頭來。
靠。
喬真怎麽會在這裡?
喬真似是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看到祝南,他眨了眨眼睛,猶疑了幾秒,隨後不確定地喊了一聲:“山楂?”
“金、金桔?”祝南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瞠目結舌,不可置信。
“原來真的是你。”喬真不知想到了什麽,笑聲從喉間溢出來,“一直是你。”
祝南懵懵懂懂,問:“你說什麽?”
喬真無奈地看著祝南,說:“過來坐吧。”
祝南機械般地走了過來,僵硬地坐下,覺得緣分真是個難以捉摸的東西,他感慨道:“咱倆真是有緣啊。”
喬真偏過頭,注視著祝南,說:“我看了你的信。”
祝南抬起眼:“我也看了你的信。”
二人看著對方,突然相視而笑。
喬真說:“我看了你的回信。”
祝南抿唇一笑,像個複讀機:“我也看了你的回信。”
祝南留在故事雜貨鋪的故事,也是他小時候發生的事情。
喬真寫的是荒涼的孤獨,祝南寫的是危險的受排擠。
八歲的時候,祝南跟著工作升遷的母親來到了另外一個城市,轉到了另一所小學讀二年級。
彼時這裡的學生都已經一起度過了一年多的時光,但是對於祝南來說,這裡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環境,他擁有的是陌生的同學和老師。
班裡面早已分成了不同的小團體,祝南初來乍到、沒有成群結隊的意思,就算有,好像哪裡都融不進去。
其實倒也沒有關系。
祝南開始獨來獨往,享受著獨處的時光。
他成績好,經常被各科老師表揚。開家長會的時候,祝南也是那種“別人家的孩子”,久而久之,嫉妒堆成了邪惡。
那時候的祝南怎麽也沒有想到,校園霸凌這種事情會發生在他的身上。不對,那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校園霸凌”是什麽意思,但他很快就親身體會到了這個詞的含義。
在一個大課間的時候,老師將他們帶到活動場地後,因為有些事情離開了,留他們自由活動。
大課間一共有半個小時,無非就是玩遊戲、做運動、跑跑步、追逐打鬧,好時光就呼嘯著向前奔去。
老師走了之後,祝南排在跳房子的隊伍後面,打算就通過這個遊戲待夠半個小時。
但是,準備輪到他的時候,幾個嘻嘻哈哈的同學就很自然地插在了他的前面,很自然地霸佔了原本屬於他的位置。小祝南覺得這群人莫名其妙,以為他們只是想先玩,便又讓了一輪。
可是,等到有準備輪到祝南的時候,這群人又將他擠到了後面去。
這下祝南看出來了,他們就是故意的。他不是喜歡惹是生非的人,但也不喜歡逆來順受,他皺著眉,問:“你們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為首者囂張地哼了一聲,說:“學霸就應該去學習,學什麽人跳房子,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
小祝南無語至極:“……幼稚。”
為首者聽到這麽“狂妄”的語言,不禁大怒:“有種你放學別走!”
小祝南淡淡地哦了一聲,說:“怎麽?要我留下來教你寫作業嗎?”
幾個同學齜牙咧嘴,嘴臉醜惡得像是陰險老鼠。
當天放學後,祝南做好清潔後,收拾自己的書包準備離開教室。
然後被那幾個心胸狹隘的同學堵住了。
共有五個人,連拖帶抓地將祝南關到了女廁所裡面,有人隔著門對祝南喊:“你求我們啊,你不是很厲害嗎?你求我們我們就讓你出來。”
求個屁。祝南一聲不吭,聽著外面的腳步聲遠去,然後從廁所的隔板處爬了出來,沒料到下面還放了一大桶拖桶水。
他掉到了肮髒的臭的水裡,狼狽至極,嫌棄至極,惡心至極。
小祝南為了不讓媽媽擔心,去男廁所用冷水洗了澡,然後到學校更衣室借了一套衣服。媽媽來接他的時候,問他怎麽換了衣服,祝南扯了個謊,說自己不小心弄髒了衣服。
小祝南以為自己只要忍耐,這些人就會收斂。但他錯了,這些人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小事上使絆子,放學後還有層出不窮的新花樣。
祝南對此厭倦不已,他們卻樂此不疲。
一天天地下去,祝南的媽媽漸漸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一天,她花費一番口舌,請求門衛讓她進學校,然後便看到了自己兒子被別人家的孩子欺負的場面。
祝南的媽媽怒火衝天,衝過去將那幾個孩子抓住,訓斥了一頓。
最後那幾個孩子被全校通報批評,在升旗儀式上每人都念了自己的檢討書,然後都給祝南道了歉。
祝南的媽媽覺得這樣的處罰簡直就是無關痛癢,根本不能讓這些孩子們長深刻的教訓,他們以後肯定還會再犯,還會有別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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